墨客小说网 > 两世欢 > 第三卷 鸳鸯谱(一九六)

第三卷 鸳鸯谱(一九六)

推荐阅读:神印王座II皓月当空深空彼岸明克街13号弃宇宙最强战神全职艺术家第九特区龙王殿重生之都市仙尊财运天降

一秒记住【墨客小说网 www.mksxs.com】,精彩小说无弹窗免费阅读!

    第三卷 鸳鸯谱(一九六)

    慕北湮笑了笑,“姑姑,枉你在宫中这么多年,难道不知前朝后宫向来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纯粹是张白纸的,能有几个!那乔立靠着巴结郢王当了京官,又靠着女儿得宠做到了大理寺卿的位置,乔贵嫔和他们有来往不是很正常?”

    勤姑道:“这个老身自然懂。但小印子特地说起,必定是发现了什么,只是并未跟老身仔细说起过。出事那晚,我似也有些感应,翻来覆去睡不着。恍惚听到远处有人高叫,倒有些像小印子的嗓音,一时也没敢出去看,只从屋内悄悄向外观望,正见一名禁卫军的武将带了两名禁卫持刀奔来,在附近打量着,似在寻找着什么。老身惟恐被发觉,只得回到卧榻,一动也不敢动。那人好像真的曾入屋检查,大约瞧着老身不像他要找的人,这才离去。住在附近的别的宫婢,也曾发现有外人入屋,但多是不敢惹事的,哪敢声张?第二日,便听说跳水死了一个小太监和一个小宫女。”

    说到伤心处,她禁不住又拿袖子去擦眼睛。

    阿原那日遇到她烧纸钱,自然就是祭拜她这个枉死的本家侄子了。

    但此刻不仅阿原盯住她,连慕北湮都已坐起身来,问道:“武将?你确定是领头的武将,而不是寻常禁卫?”

    大梁的皇宫禁卫,仿前朝旧例,取名为龙虎军,其前身是梁帝未称帝时的亲信牙兵,无一不是精挑细选的悍勇兵士,直接受命于梁帝本人。

    若是寻常禁卫,或许可以猜测是禁卫里有个别人另有图谋,或者只是恰好巡逻到附近。若是龙虎军中有品阶的武将出手,那就很不寻常了。

    勤姑答得很肯定:“他的服色与另两名字普通禁卫并不一样,气势也完全不同。我看得很清楚,这人应该是小校以上的将领,绝不是普通禁卫。”

    阿原抬起手指,慢慢地揉捏自己的眉心。

    这一天一天,似乎越来越不消停。她已不晓得她想查的那些案子,最终会滑向怎样不可解的深渊。

    勤姑已在叹道:“其实我明白背后的人必不寻常。小印子颇得乔贵嫔宠信,可乔贵嫔明明知道小印子死得蹊跷,并未追究此事,大约也猜到或知晓了某些事吧?一两个宫人的性命,原算不得什么。可我到底看不开……我想知道,小印子到底因何而死。”

    慕北湮懒懒地笑,“这年头,想死得明明白白,其实真有些不容易。别说小印子,即便是帝王将相,不知自己因何而死的,也多的是……”

    他拍了拍桌子,“小鹿,有没有酒?给我弄一坛来!”

    他的父亲老贺王秦钟,不只封王封侯,且生前忠勇,死后荣耀,这普天之下有几分比得上?

    可老贺王的死因,真的是官方公布出的那么简单吗?

    阿原看慕北湮大口喝酒,也不阻拦,沉默半晌才向勤姑道:“我不知道最终能不能查出一个能告诉你的结果,我只能保证,你来到原府会比留在皇宫安全。”

    她忽粲然一笑,“你站出来帮我作证,又引母亲念起故旧之情,不就是为了离开那里?你怕谋害小印子的凶手会杀你灭口。毕竟,小印子知道的秘事,很可能告诉你。而你尚不晓得,你听说的那些秘事里,究竟哪一桩给小印子带来了灭顶之灾。”

    勤姑终于躬身一礼,“大小姐英明!”

    这一回,却是真心实意,半点也不掺假。

    ------------------------------

    原夫人到第二日午后才回到原府。

    她虽仔细匀了妆,但看着气色并不大好,眼底总有种湿漉漉的潮意。

    见阿原盯着她瞧,原夫人笑了笑,“因商议你的事,不觉就晚了,所以没回来。瞧着你精神倒还好,大约不曾再吐吧?”

    阿原摇头,“吃甜食或太油腻的,胸中似乎有些翻涌,其他还好。”

    原夫人道:“这倒不妨事,回头我让人多预备些清淡的饮食,一样补身子。”

    她说着,忽又笑起来,“刚我出宫里,遇到知夏了。说来也好笑,我见了她还没怎样,她倒红着眼睛想掐死我的模样了!”

    阿原道:“母亲理她做甚?我这一向都把她当作端侯豢养的一条恶狗。平时乱叫就由她,真招惹上来,打个半死再去问她主人,怎就不把狗链给拴好?”

    小鹿拍手道:“对,对!咱们小姐才不怕她!这老虔婆,给她三分颜色就能开染坊!咱小姐都是看着她气势快要上来时,啪的一棍子敲上去,趁着她晕头转向时拔腿就跑……从没吃过亏!”

    原夫人讶异,“阿原,你打过她?”

    阿原笑了笑,“没有。斗智能赢的,何必动武?多不斯文!”

    原夫人微笑,“我也是这么想的。所以她说我是妖精,我也好言好语告诉她,咱们家的人再怎么妖精,也没打算迷惑过他们家的男人。倒是他们家上上下下拿出一副被人害的嘴脸来害人,被天下人看了场大笑话,着实可怜。顺便又问她,听闻她们欺上瞒下,手段恶毒得把他们家侯爷都给气病了,如今可曾好些了?退婚什么的,趁了我们阿原的愿,也趁了你们的愿,下面可得好好守着他们侯爷,真有个好歹,可不许把这事儿再栽在咱们家头上!”

    小鹿想象着原夫人轻言细语温柔万分地跟知夏姑姑说这些话,不由拍腿叫好,笑道:“夫人说得妙!这皇宫内院她还不能动手,只能跟个大乌龟似的忍着,憋着!不晓得会不会给活活气死?”

    原夫人笑得端庄娴雅,“若是她被活活气死,我自然要去烧上三柱高香的。若能这般报应不爽,也算是趁了我的愿!”

    阿原看着原夫人连刻意微笑都无法掩饰的浮肿的眼睑,忽问:“母亲,皇上有没有跟你说起过什么?”

    原夫人怔了怔,笑道:“既然在一处,自然会说些闲话。你指的是什么?”

    阿原道:“母亲是聪明人,阿原也不至于太笨。昨日在殿上,我虽未否认我是原清离,但也提到和景辞相识十九年。既然景辞是皇上的亲骨肉,他回到大梁、以及他与清离的那门亲事,皇上不可能全不知晓。纵然母亲先前装作愚钝,不曾跟皇上提起过,昨日挑明此事,难道皇上就没有只字片语的解释?”

    原夫人强笑道:“阿原,你想得太多了!皇上国事政事一大堆,哪里顾得到这么多?听闻是左言希见过清离,晓得她跟你长着一样的相貌,又因北湮的缘故,晓得清离的心思,所以暗中联系了清离,行了这调包计。”

    阿原道:“凭着那些市井无赖,就能杀了原府那么多随从?景辞在大梁毫无根基,还能一边养病一边将手伸到刑部大牢,悄悄处理那几个乱说话的市井无赖?若那些市井无赖说得太多,母亲疑心追究起来,势必无法结案。这么看来,景辞居然是在顾忌母亲的态度?”

    她半笑不笑,原夫人静静听着,面色虽无明显变化,眸光却越来越黯淡。

    景辞和知夏姑姑等无疑与当年盗婴之事相关,对原夫人完全称不上善意,当然不可能顾忌原夫人态度。阿原就差点没直说,这一切很可能都与梁帝有关。

    梁帝与原夫人二十余年的感情,何况原夫人颇有能耐,那昨日梁帝忽然留下原夫人,多半会给原夫人某种解释,而原夫人回来后的神情无疑也证实了这一点。

    但原夫人避开阿原的目光,沉默了许久,方缓缓道:“阿原,你要相信为娘。为娘跟在皇上身边那么久,历了那么多风风雨雨,看人看事向来比寻常人清明,不会有错。”

    阿原静默片刻,说道:“母亲既然这样说,必定是错不了的。”

    原夫人明知她口不应心,抬手轻轻拍她瘦削的肩膀,低叹道:“孩子,你的终身已算有了着落,北湮也不会比任何贵家公子逊色半分,日后好日子长着呢。不管从前和谁有着怎样的纠葛,如今都该丢开手,一心一意向前看,别想得太多了,知道吗?”

    阿原喉嗓间溢出一声说不出味道的寡淡的笑,“嗯,糊涂人总比聪明人活得长久。我明白。”

    她转身走出屋子,径去寻慕北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