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第一章 松风昭言的场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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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假结束回校，黑尾铁朗敏锐地发现自己的同桌松风昭言状态不对。
最近昭言酱特别喜欢发呆。
“本来就白，还不说话，总觉得把她买给雕塑收藏家能赚一大笔。”黑尾铁朗把最后一口饭团吃干净，对准墙角的垃圾桶，把手里的包装纸揉成一团一丢。
哟西，投中了！
“我要告诉昭言酱，小黑想把她卖掉。”听了他的话，孤爪研磨一边玩游戏一边说。
黑尾铁朗分神看了一眼发小正在玩的游戏，冲他笑出两排大白牙：“那我去告状，说研磨新买了游戏碟却不告诉她。”
孤爪研磨反驳：“我没有。”
黑尾铁朗一摊手：“哦，你说没有就没有。”
孤爪研磨嫌弃地看了黑尾铁朗一眼。
“不过那丫头，是真的不太对劲……”
和松风昭言做了四年同桌，黑尾铁朗自认对她多少有些了解。
外表是公认的漂亮，笑起来非常可爱，性格也十分好。学习成绩也很好，但不是只会死读书的书呆子。排球技术也很高超……
黑尾铁朗在思绪飘远前刹住车，随手抱过放在身边的排球，把下巴搁在排球上：“嘛，要是直接问，说不定会被敷衍过去。”
屏幕上弹出“失败”的灰色图标，游戏人物血量为零，趴在地上一动不动。
——看样子要再来一次。孤爪研磨放下游戏机活动了一下脖子。
“研磨，你说呢？”
“……应该不会。”孤爪研磨重新开局，顺口道，“小黑你对昭言酱好像特别关心？”
“哈？那也没办法，谁让我和那丫头是朋友？”
如果得到了一个敷衍的回答，那就把她今天中午的便当抢光好了。黑尾铁朗托着下巴陷入了沉思。
“黑尾？”软软甜甜的嗓音拉回了黑尾铁朗的思绪，他转头看向同桌。
“感觉你最近很容易走神，怎么了？”松风昭言侧头看向黑尾铁朗，一双凤眼黑白分明，清澈得像山中的飞泉。
黑尾铁朗冲她露出一个可以称得上和蔼的笑容：“昭言酱才是最近经常走神的人。”
松风昭言“唔”了一声：“有吗？”
黑尾铁朗笑眯眯：“有。如果回答得很敷衍的话，后果自负哦，昭言酱。”
松风昭言不由笑了，露出一点洁白的牙齿，笑容分外甜蜜可爱，让人移不开眼。
黑尾铁朗莫名觉得脸有点热。
松风昭言把双手交叠放上膝盖，坐直身子，“黑尾是在关心我吗？有点开心，怎么办？”
“完全看不出来。”黑尾铁朗揉了揉脖子，“昭言酱，转移话题是没用的。”
“爸妈最近在办离婚手续，我只是在想他们为什么会离婚。”松风昭言重新摆回托腮的姿势，漫不经心地回答。
“……抱歉。”黑尾铁朗微微一愣。
“这没什么好道歉的。是他们的问题。”松风昭言耸耸肩，“听外公说，爸爸妈妈当初结婚很突然，那突然离婚也是正常的。”
“只是我想知道原因，他们又不肯说。”说到最后，松风昭言耸了耸肩。
“……昭言酱身上真是一点小学生的无理取闹都没有。”黑尾铁朗忍不住吐槽。
“很快我们就不是小学生了。黑尾也应该成熟一点。”
黑尾铁朗：“再说幼稚就咬你。”
松风昭言：“……”黑尾幼稚鬼！
黑尾铁朗很快换了个话题：“那你准备读哪所国中？”
松风昭言想了想：“应该是宫城县的白鸟泽初等学园。”
白鸟泽……这个学校黑尾铁朗还是知道的，毕竟白鸟泽的男子排球部十分厉害。中学部是县内最强，高等部常年打进全国大赛。
“爸爸原本想让我留在东京，但妈妈不同意，要我和她一起回东北老家。”
黑尾铁朗沉吟：“是这样……那你以后应该就不姓松风了吧？”
“……这个问题真是失礼。”松风昭言冲他做了个鬼脸，但还是回答道，“松风是外公的姓氏啦。”
这句话稍微有点绕，黑尾铁朗想了想才明白过来：“嘛，总之你没事就好。虽然不在同一个学校，我们还是可以联系的。”
“黑尾这么体贴，我真感动。”松风昭言做抹泪状。
黑尾铁朗又冲松风昭言一笑：“一想到再也不能抢昭言酱的便当，我就觉得很伤感。”
“而且，感动的话，怎么都没有眼泪？”
还没等松风昭言回答这个问题，就见同班同学三五成群地走进教室。
“滴铃铃——”
黑尾铁朗猛地翻身坐起，关掉了床边的闹钟。
他懒洋洋地打了个呵欠，啊真是的，怎么又做梦了？好像还梦见小时候的事。
黑尾铁朗收拾好床铺，打着呵欠趿着拖鞋洗漱。
“阿朗，早餐做好啦——今天是开学第一天，别迟到了——”黑尾奶奶的声音从楼下远远地传到了卧室。
“好，立刻就来——”黑尾铁朗抽空应了奶奶一声，再次整了整红白条纹的校服领带，收拾妥当后挎着书包出了卧室，下楼直奔餐厅。
至于那因为睡觉而显得乱糟糟又造型怪异的头发……黑尾铁朗在打理了几分钟后，果断无视了。
“我出门了。”
“路上小心。”黑尾奶奶脸上现出温柔的笑意。
坐在电车上，黑尾铁朗忍不住又打了个呵欠。
不知道音驹的排球部怎么样？还有研磨……要是排球部有一年级的新人加入，那家伙恐怕又要适应一阵子了吧？
真不让人省心。
黑尾铁朗的思绪拐了个弯，不由又想起松风昭言。
小学毕业典礼上，他和研磨还有昭言三人照了一张合照，这张照片现在还被他好好保存在相册里。但那天过后到现在，虽说几乎每天都会聊LINE，在生日或者节日的时候会给对方寄礼物，但他与研磨都没再和昭言见过面。研磨和昭言的联系应该比他更多，毕竟那两个家伙是一块玩游戏的队友。
黑尾铁朗啧了一声，就知道玩游戏，最近也不怎么和他聊LINE，真是的——难道自己还比不上游戏？！
被游戏比下去，黑尾铁朗觉得非常不爽。
但是黑尾铁朗的心情很快又变得愉悦。她回东京了，不知道会读哪所高中？
到站后随着人流下了电车，成为校服大军中的一员，黑尾铁朗拍拍脸，让自己精神一些。
当黑尾铁朗走进一年级二组的教室，第一眼就看见坐在窗边位置的松风昭言。
那一刻，黑尾铁朗只觉得满心都被喜悦占满。原来她读的是音驹，她竟然会读音驹！
虽说现在班上只稀稀落落地坐了十多名同学，但即使坐满了人，她依然会是人群中的焦点。
比起小学的时候，她变得更好看，气质也更冷淡。
同样是梳马尾上身穿白衬衫系红白相间蝴蝶结套深灰色西装外套，下身穿深灰色校服裙搭配黑色长筒袜，松风昭言这一身打扮看起来就是更清爽更让人惊艳。她肌肤依旧莹白，精致明艳的眉眼已经长开，只眉宇间仍带着些许稚气，那双瞳色纯黑的凤眼依旧清澈，只眼波流转间，带了几分妩媚的风情。
黑尾铁朗其实还不太了解“妩媚”是一个怎样的概念，他只是觉得松风昭言的眼神中多了几分他看不懂的意味。
她仍习惯用右手支着下巴，整个人看起来有些懒洋洋的。她的手指纤细修长，指甲圆润，十分好看。
明明只是坐着，神情也很放松，可她周身就是萦绕着一种生人勿近的冷淡气场。
黑尾铁朗看到她的时候，她显然也看到了黑尾铁朗，立刻冲他嫣然一笑。
——这丫头笑起来，还是那么好看……
——为什么，会把松风昭言的事情记得那么清楚呢？
——为什么总是忍不住去关注她的消息呢？
黑尾铁朗眉峰一挑，略略停了停脚步，又继续往教室里走，最后停在了松风昭言的座位旁。
松风昭言旁边的座位，已经坐了一个相当健气的男孩子。
“抱歉，要不你换个位置？”因为正处于变声期，黑尾铁朗的声音有些粗嘎。
“为，为什么？”那男生显然被黑尾铁朗吓了一跳。
黑尾铁朗本就比同龄人要高一些，又站在背光处，自然而然就生出一种压迫感。
黑尾铁朗笑得温文有礼，说的话却一点都不客气：“那当然是因为，她只能和我同桌啊。”
男生脖子一梗：“就，就不换！”
黑尾铁朗一挑眉，也不多说什么，往前走了两步，在男生的后桌坐下，长手一伸，拉开了旁边空位的椅子，而后冲一直看着他的松风昭言温柔一笑。
松风昭言眨眨眼，乖乖地换了位置。
男生：“……”卧槽好气！
“昭言酱。好久不见。”黑尾铁朗脸上的笑容隐去，那双半睁不睁，略显狭长的暗金色眼眸却带了笑意。
“好久不见。”松风昭言言笑晏晏，“黑尾长高了好多，发型还是一如既往地奇怪呢。”
这句话一出，原本还萦绕在两人身边的些许陌生感立刻消弥于无形。
“以后也请多多指教，昭言酱。”黑尾铁朗说着，恶劣地伸手捏了一把松风昭言的脸颊。
唔，手感比以前还好呢。
“疼！”松风昭言伸手要拍掉黑尾铁朗的手，黑尾铁朗已经机警地收回手。
松风昭言露出一个怨念的表情，揉了揉自己被捏红的脸。
黑尾铁朗顿时心满意足。
教室渐渐坐满了同学，黑尾铁朗看了看，没发现其他认识的人。
“昭言酱，中午一起吃饭。”
黑尾铁朗很快做了决定，松风昭言看着还有些气鼓鼓的，但并没有提出反对意见。
好像比以前更乖了，是因为长大了吗？黑尾铁朗忍不住又勾了勾嘴角。
坐在他们前座的男生：“……”搞半天原来是男女朋友！那说什么“好久不见”啊？！
等排队前往礼堂参加开学典礼，黑尾铁朗才发现昭言只比他矮了半头。
她站在他的斜右方，身段修长，脊背挺直，目不斜视，乌亮浓密的如海藻般卷曲长发被她扎成马尾，十分精神干练。
“你看到那个女生了吗？卷发扎马尾那个！”
“看到了看到了，好漂亮，身材也超好……”
“好像是二班的，你说待会要不要去搭讪？”
“看着有点不好接近，不然你去试试……”
两个男生压抑不住兴奋地低语，一旁的黑尾铁朗一字不落地听完了全程。
那丫头这么受欢迎……总觉得，有些不高兴呢。
黑尾铁朗勾了勾嘴角，露出一个坏坏的笑。
松风昭言出名的速度比黑尾铁朗想象中的要快。中午放学时黑尾铁朗去卫生间，路上已经听到有别班的男生在讨论松风昭言，内容基本围绕样貌身材性格之类的，当然讨论样貌和身材的特别多。
其实国中时也一样，好看的女生总会成为男生的话题之一，甚至到高中男生言语间比国中要放肆一些。
这种讨论黑尾铁朗基本不参加，有这个功夫他宁愿去看两场排球比赛。
可是，当男生们讨论的对象是松风昭言，黑尾铁朗就是觉得不高兴。
“发生什么了吗？”松风昭言侧头看着黑尾铁朗皱起的眉头，“经常皱眉小心长皱纹啊黑尾君。”
黑尾铁朗：“只是突然不想和昭言酱一起吃午餐了。”
松风昭言横了他一眼：“撒谎。”
“要是不想和我吃午餐，一开始就不要邀约啊，现在后悔有什么用？”
黑尾铁朗耸耸肩：“没办法，被你的美色所迷。”
松风昭言停下脚步，定定地看了他好一会：“黑尾的意思是，黑尾觉得我好看？”
黑尾铁朗对上她清亮的眸光，一时有些恍惚，静默半晌才道：“快走吧，不然午休都要结束了。”
松风昭言气哼哼地扭头就走。
四月的东京是賞樱的好地方，樱花开得比别处更为灿烂热烈，片片绯红夺人眼球。两人此时就是在樱花林中，沿着林荫小道找可以坐下的地方。
校园里随处可见不同花色的野猫，倒是成了校园中别致的风景。
两人终于找到一张长椅。黑尾铁朗伸手拂去长椅上的花瓣，又轻轻抹了抹，发现没有灰尘：“坐吧，挺干净的。”
“谢谢。”松风昭言乖乖坐下。
“黑尾对秋刀鱼真是爱得深沉。”松风昭言瞄了一眼黑尾铁朗的便当盒，一眼就看到两条盐烤秋刀鱼。
“你不也还是喜欢中华料理？”黑尾铁朗看了眼松风昭言的便当盒，眼疾手快地夹了一筷子鸡肉。
松风昭言淡定地把便当盒移得离自己更近些。
鸡肉一入口，黑尾铁朗的眼睛不由一亮，肉嫩多汁、软滑鲜香……“好吃！”
松风昭言刚想动筷，黑尾铁朗眨着眼，声音稍稍拉长；“昭言酱——”
松风昭言无奈，往黑尾铁朗的便当盒里夹了一些肉和菜。
黑尾铁朗脸上流露出些许犹豫，磨磨蹭蹭地夹了点秋刀鱼肉，放到松风昭言的便当盒里，一脸“我也把好吃的分给你”的表情。
松风昭言：“黑尾是小孩子吗？”
黑尾铁朗一挑眉：“我是不是小孩子，昭言酱最清楚了不是吗？”
松风昭言：“……”等等！为什么突然开车？！
黑尾铁朗看着她微微泛红的脸颊，露出一个有些坏坏的笑容：“我的意思是我的年龄比较大，昭言酱想到什么奇奇怪怪的地方去了？”
松风昭言：“……吃饭！”
黑尾铁朗心情愉悦，决定不再逗她，开始专心吃饭。
吃过午饭，收拾了便当盒，黑尾铁朗打开刚刚一直放在身侧的小袋子，拿出一瓶酸奶递给松风昭言。
松风昭言愣了愣，方才双手接过：“谢谢。”
黑尾铁朗随手帮她戳好吸管：“小孩子有喝酸奶的特权。”
“黑尾！”松风昭言脸上浮出一层极浅的红晕，狠狠地瞪了黑尾铁朗一眼。黑尾铁朗假装没看到，只顾着给盒装牛奶戳上吸管。
松风昭言随手解散了头发，及腰的黑发顺滑如丝绸，在错落的日光下被染上了一层薄薄的金色。有几缕调皮的发丝落在她的脸侧，更衬得她肌肤如雪，唇色嫣红。
黑尾铁朗看了一眼，伸手想揉乱她的头发，想想又有些不舍得，把手放到松风昭言身后的椅背上，不自觉形成一个环抱的姿势。他有些不自在地问：“昭言酱打算报什么社团？排球部？”他知道昭言国中是排球部的，而且三年来成绩不俗。
松风昭言把头发挽到耳后，声音中带了几分慵懒：“我不打算参加社团。”
见黑尾铁朗露出疑惑的神情，她笑道：“国中会加入排球部，是因为一个朋友。可现在我和她不在同一个学校，我也不打算继续打排球了。”
三年来无一败绩，制霸全国，把一直不受重视的白鸟泽女子排球部推到了和男子排球部一样重要的地位的人，竟然说不打排球就不打排球……
“真是一如既往的任性啊，昭言酱。”
“黑尾呢，还是排球部？”松风昭言十分淡定地无视了他的吐槽，“音驹的排球好像挺强的？”
“虽然近几年有些没落了，不过还是能排上东京十六强。”黑尾铁朗把空空的牛奶盒捏扁，“真可惜，竟然看不到昭言打排球的样子了。”
“体育课会看到的。”松风昭言也喝光了酸奶，“热血少年黑尾君。”
“那期待你的表现，任性少女昭言小姐。”
“走吧，回教室啦。”松风昭言站起身，绕到长椅后稍微整理了一下身上的衣物。
黑尾铁朗把衣袖又往上卷了卷，露出整条结实有力的小臂，把饮料盒子都装回袋子，顺手抄起两人的便当盒：“正好可以和昭言酱一起睡午觉。”
“不要。”松风昭言脸上泛红，一口回绝。
“为什么？昭言酱害羞了？”黑尾铁朗低笑，弯腰凑进松风昭言。
“是因为黑尾的睡相太差了。”松风昭言露出一个嫌弃的表情。
黑尾铁朗：“……不说这件事我们还能做朋友。”睡相什么的，完全是黑历史好吗？！
扳回一城，松风昭言心满意足。
“说起来，我一直以为昭言酱会在宫城读高中。”
松风昭言双手交握在身后：“爸爸和妈妈复婚了。所以……”
黑尾铁朗：“……”他是不是应该说恭喜？
他轻咳一声，决定还是换个话题：“还没恭喜你呢，昭言酱。”
松风昭言：“恭喜什么？？？”
“能就读音驹，又和我做同桌啊。”黑尾铁朗说得理所当然。
松风昭言：“你这个厚脸皮！”
黑尾铁朗微微眯起眼：“嗯？昭言酱刚刚说什么？”
松风昭言：“……不，我刚刚什么都没说。”
黑尾铁朗满意地把手搁到松风昭言的肩膀上，把自己身上大半的重量都压了上去。
松风昭言被他压得微微踉跄，无奈地瞪了他一眼。
寒假结束回校，黑尾铁朗敏锐地发现自己的同桌松风昭言状态不对。
最近昭言酱特别喜欢发呆。
“本来就白，还不说话，总觉得把她买给雕塑收藏家能赚一大笔。”黑尾铁朗把最后一口饭团吃干净，对准墙角的垃圾桶，把手里的包装纸揉成一团一丢。
哟西，投中了！
“我要告诉昭言酱，小黑想把她卖掉。”听了他的话，孤爪研磨一边玩游戏一边说。
黑尾铁朗分神看了一眼发小正在玩的游戏，冲他笑出两排大白牙：“那我去告状，说研磨新买了游戏碟却不告诉她。”
孤爪研磨反驳：“我没有。”
黑尾铁朗一摊手：“哦，你说没有就没有。”
孤爪研磨嫌弃地看了黑尾铁朗一眼。
“不过那丫头，是真的不太对劲……”
和松风昭言做了四年同桌，黑尾铁朗自认对她多少有些了解。
外表是公认的漂亮，笑起来非常可爱，性格也十分好。学习成绩也很好，但不是只会死读书的书呆子。排球技术也很高超……
黑尾铁朗在思绪飘远前刹住车，随手抱过放在身边的排球，把下巴搁在排球上：“嘛，要是直接问，说不定会被敷衍过去。”
屏幕上弹出“失败”的灰色图标，游戏人物血量为零，趴在地上一动不动。
——看样子要再来一次。孤爪研磨放下游戏机活动了一下脖子。
“研磨，你说呢？”
“……应该不会。”孤爪研磨重新开局，顺口道，“小黑你对昭言酱好像特别关心？”
“哈？那也没办法，谁让我和那丫头是朋友？”
如果得到了一个敷衍的回答，那就把她今天中午的便当抢光好了。黑尾铁朗托着下巴陷入了沉思。
“黑尾？”软软甜甜的嗓音拉回了黑尾铁朗的思绪，他转头看向同桌。
“感觉你最近很容易走神，怎么了？”松风昭言侧头看向黑尾铁朗，一双凤眼黑白分明，清澈得像山中的飞泉。
黑尾铁朗冲她露出一个可以称得上和蔼的笑容：“昭言酱才是最近经常走神的人。”
松风昭言“唔”了一声：“有吗？”
黑尾铁朗笑眯眯：“有。如果回答得很敷衍的话，后果自负哦，昭言酱。”
松风昭言不由笑了，露出一点洁白的牙齿，笑容分外甜蜜可爱，让人移不开眼。
黑尾铁朗莫名觉得脸有点热。
松风昭言把双手交叠放上膝盖，坐直身子，“黑尾是在关心我吗？有点开心，怎么办？”
“完全看不出来。”黑尾铁朗揉了揉脖子，“昭言酱，转移话题是没用的。”
“爸妈最近在办离婚手续，我只是在想他们为什么会离婚。”松风昭言重新摆回托腮的姿势，漫不经心地回答。
“……抱歉。”黑尾铁朗微微一愣。
“这没什么好道歉的。是他们的问题。”松风昭言耸耸肩，“听外公说，爸爸妈妈当初结婚很突然，那突然离婚也是正常的。”
“只是我想知道原因，他们又不肯说。”说到最后，松风昭言耸了耸肩。
“……昭言酱身上真是一点小学生的无理取闹都没有。”黑尾铁朗忍不住吐槽。
“很快我们就不是小学生了。黑尾也应该成熟一点。”
黑尾铁朗：“再说幼稚就咬你。”
松风昭言：“……”黑尾幼稚鬼！
黑尾铁朗很快换了个话题：“那你准备读哪所国中？”
松风昭言想了想：“应该是宫城县的白鸟泽初等学园。”
白鸟泽……这个学校黑尾铁朗还是知道的，毕竟白鸟泽的男子排球部十分厉害。中学部是县内最强，高等部常年打进全国大赛。
“爸爸原本想让我留在东京，但妈妈不同意，要我和她一起回东北老家。”
黑尾铁朗沉吟：“是这样……那你以后应该就不姓松风了吧？”
“……这个问题真是失礼。”松风昭言冲他做了个鬼脸，但还是回答道，“松风是外公的姓氏啦。”
这句话稍微有点绕，黑尾铁朗想了想才明白过来：“嘛，总之你没事就好。虽然不在同一个学校，我们还是可以联系的。”
“黑尾这么体贴，我真感动。”松风昭言做抹泪状。
黑尾铁朗又冲松风昭言一笑：“一想到再也不能抢昭言酱的便当，我就觉得很伤感。”
“而且，感动的话，怎么都没有眼泪？”
还没等松风昭言回答这个问题，就见同班同学三五成群地走进教室。
“滴铃铃——”
黑尾铁朗猛地翻身坐起，关掉了床边的闹钟。
他懒洋洋地打了个呵欠，啊真是的，怎么又做梦了？好像还梦见小时候的事。
黑尾铁朗收拾好床铺，打着呵欠趿着拖鞋洗漱。
“阿朗，早餐做好啦——今天是开学第一天，别迟到了——”黑尾奶奶的声音从楼下远远地传到了卧室。
“好，立刻就来——”黑尾铁朗抽空应了奶奶一声，再次整了整红白条纹的校服领带，收拾妥当后挎着书包出了卧室，下楼直奔餐厅。
至于那因为睡觉而显得乱糟糟又造型怪异的头发……黑尾铁朗在打理了几分钟后，果断无视了。
“我出门了。”
“路上小心。”黑尾奶奶脸上现出温柔的笑意。
坐在电车上，黑尾铁朗忍不住又打了个呵欠。
不知道音驹的排球部怎么样？还有研磨……要是排球部有一年级的新人加入，那家伙恐怕又要适应一阵子了吧？
真不让人省心。
黑尾铁朗的思绪拐了个弯，不由又想起松风昭言。
小学毕业典礼上，他和研磨还有昭言三人照了一张合照，这张照片现在还被他好好保存在相册里。但那天过后到现在，虽说几乎每天都会聊LINE，在生日或者节日的时候会给对方寄礼物，但他与研磨都没再和昭言见过面。研磨和昭言的联系应该比他更多，毕竟那两个家伙是一块玩游戏的队友。
黑尾铁朗啧了一声，就知道玩游戏，最近也不怎么和他聊LINE，真是的——难道自己还比不上游戏？！
被游戏比下去，黑尾铁朗觉得非常不爽。
但是黑尾铁朗的心情很快又变得愉悦。她回东京了，不知道会读哪所高中？
到站后随着人流下了电车，成为校服大军中的一员，黑尾铁朗拍拍脸，让自己精神一些。
当黑尾铁朗走进一年级二组的教室，第一眼就看见坐在窗边位置的松风昭言。
那一刻，黑尾铁朗只觉得满心都被喜悦占满。原来她读的是音驹，她竟然会读音驹！
虽说现在班上只稀稀落落地坐了十多名同学，但即使坐满了人，她依然会是人群中的焦点。
比起小学的时候，她变得更好看，气质也更冷淡。
同样是梳马尾上身穿白衬衫系红白相间蝴蝶结套深灰色西装外套，下身穿深灰色校服裙搭配黑色长筒袜，松风昭言这一身打扮看起来就是更清爽更让人惊艳。她肌肤依旧莹白，精致明艳的眉眼已经长开，只眉宇间仍带着些许稚气，那双瞳色纯黑的凤眼依旧清澈，只眼波流转间，带了几分妩媚的风情。
黑尾铁朗其实还不太了解“妩媚”是一个怎样的概念，他只是觉得松风昭言的眼神中多了几分他看不懂的意味。
她仍习惯用右手支着下巴，整个人看起来有些懒洋洋的。她的手指纤细修长，指甲圆润，十分好看。
明明只是坐着，神情也很放松，可她周身就是萦绕着一种生人勿近的冷淡气场。
黑尾铁朗看到她的时候，她显然也看到了黑尾铁朗，立刻冲他嫣然一笑。
——这丫头笑起来，还是那么好看……
——为什么，会把松风昭言的事情记得那么清楚呢？
——为什么总是忍不住去关注她的消息呢？
黑尾铁朗眉峰一挑，略略停了停脚步，又继续往教室里走，最后停在了松风昭言的座位旁。
松风昭言旁边的座位，已经坐了一个相当健气的男孩子。
“抱歉，要不你换个位置？”因为正处于变声期，黑尾铁朗的声音有些粗嘎。
“为，为什么？”那男生显然被黑尾铁朗吓了一跳。
黑尾铁朗本就比同龄人要高一些，又站在背光处，自然而然就生出一种压迫感。
黑尾铁朗笑得温文有礼，说的话却一点都不客气：“那当然是因为，她只能和我同桌啊。”
男生脖子一梗：“就，就不换！”
黑尾铁朗一挑眉，也不多说什么，往前走了两步，在男生的后桌坐下，长手一伸，拉开了旁边空位的椅子，而后冲一直看着他的松风昭言温柔一笑。
松风昭言眨眨眼，乖乖地换了位置。
男生：“……”卧槽好气！
“昭言酱。好久不见。”黑尾铁朗脸上的笑容隐去，那双半睁不睁，略显狭长的暗金色眼眸却带了笑意。
“好久不见。”松风昭言言笑晏晏，“黑尾长高了好多，发型还是一如既往地奇怪呢。”
这句话一出，原本还萦绕在两人身边的些许陌生感立刻消弥于无形。
“以后也请多多指教，昭言酱。”黑尾铁朗说着，恶劣地伸手捏了一把松风昭言的脸颊。
唔，手感比以前还好呢。
“疼！”松风昭言伸手要拍掉黑尾铁朗的手，黑尾铁朗已经机警地收回手。
松风昭言露出一个怨念的表情，揉了揉自己被捏红的脸。
黑尾铁朗顿时心满意足。
教室渐渐坐满了同学，黑尾铁朗看了看，没发现其他认识的人。
“昭言酱，中午一起吃饭。”
黑尾铁朗很快做了决定，松风昭言看着还有些气鼓鼓的，但并没有提出反对意见。
好像比以前更乖了，是因为长大了吗？黑尾铁朗忍不住又勾了勾嘴角。
坐在他们前座的男生：“……”搞半天原来是男女朋友！那说什么“好久不见”啊？！
等排队前往礼堂参加开学典礼，黑尾铁朗才发现昭言只比他矮了半头。
她站在他的斜右方，身段修长，脊背挺直，目不斜视，乌亮浓密的如海藻般卷曲长发被她扎成马尾，十分精神干练。
“你看到那个女生了吗？卷发扎马尾那个！”
“看到了看到了，好漂亮，身材也超好……”
“好像是二班的，你说待会要不要去搭讪？”
“看着有点不好接近，不然你去试试……”
两个男生压抑不住兴奋地低语，一旁的黑尾铁朗一字不落地听完了全程。
那丫头这么受欢迎……总觉得，有些不高兴呢。
黑尾铁朗勾了勾嘴角，露出一个坏坏的笑。
松风昭言出名的速度比黑尾铁朗想象中的要快。中午放学时黑尾铁朗去卫生间，路上已经听到有别班的男生在讨论松风昭言，内容基本围绕样貌身材性格之类的，当然讨论样貌和身材的特别多。
其实国中时也一样，好看的女生总会成为男生的话题之一，甚至到高中男生言语间比国中要放肆一些。
这种讨论黑尾铁朗基本不参加，有这个功夫他宁愿去看两场排球比赛。
可是，当男生们讨论的对象是松风昭言，黑尾铁朗就是觉得不高兴。
“发生什么了吗？”松风昭言侧头看着黑尾铁朗皱起的眉头，“经常皱眉小心长皱纹啊黑尾君。”
黑尾铁朗：“只是突然不想和昭言酱一起吃午餐了。”
松风昭言横了他一眼：“撒谎。”
“要是不想和我吃午餐，一开始就不要邀约啊，现在后悔有什么用？”
黑尾铁朗耸耸肩：“没办法，被你的美色所迷。”
松风昭言停下脚步，定定地看了他好一会：“黑尾的意思是，黑尾觉得我好看？”
黑尾铁朗对上她清亮的眸光，一时有些恍惚，静默半晌才道：“快走吧，不然午休都要结束了。”
松风昭言气哼哼地扭头就走。
四月的东京是賞樱的好地方，樱花开得比别处更为灿烂热烈，片片绯红夺人眼球。两人此时就是在樱花林中，沿着林荫小道找可以坐下的地方。
校园里随处可见不同花色的野猫，倒是成了校园中别致的风景。
两人终于找到一张长椅。黑尾铁朗伸手拂去长椅上的花瓣，又轻轻抹了抹，发现没有灰尘：“坐吧，挺干净的。”
“谢谢。”松风昭言乖乖坐下。
“黑尾对秋刀鱼真是爱得深沉。”松风昭言瞄了一眼黑尾铁朗的便当盒，一眼就看到两条盐烤秋刀鱼。
“你不也还是喜欢中华料理？”黑尾铁朗看了眼松风昭言的便当盒，眼疾手快地夹了一筷子鸡肉。
松风昭言淡定地把便当盒移得离自己更近些。
鸡肉一入口，黑尾铁朗的眼睛不由一亮，肉嫩多汁、软滑鲜香……“好吃！”
松风昭言刚想动筷，黑尾铁朗眨着眼，声音稍稍拉长；“昭言酱——”
松风昭言无奈，往黑尾铁朗的便当盒里夹了一些肉和菜。
黑尾铁朗脸上流露出些许犹豫，磨磨蹭蹭地夹了点秋刀鱼肉，放到松风昭言的便当盒里，一脸“我也把好吃的分给你”的表情。
松风昭言：“黑尾是小孩子吗？”
黑尾铁朗一挑眉：“我是不是小孩子，昭言酱最清楚了不是吗？”
松风昭言：“……”等等！为什么突然开车？！
黑尾铁朗看着她微微泛红的脸颊，露出一个有些坏坏的笑容：“我的意思是我的年龄比较大，昭言酱想到什么奇奇怪怪的地方去了？”
松风昭言：“……吃饭！”
黑尾铁朗心情愉悦，决定不再逗她，开始专心吃饭。
吃过午饭，收拾了便当盒，黑尾铁朗打开刚刚一直放在身侧的小袋子，拿出一瓶酸奶递给松风昭言。
松风昭言愣了愣，方才双手接过：“谢谢。”
黑尾铁朗随手帮她戳好吸管：“小孩子有喝酸奶的特权。”
“黑尾！”松风昭言脸上浮出一层极浅的红晕，狠狠地瞪了黑尾铁朗一眼。黑尾铁朗假装没看到，只顾着给盒装牛奶戳上吸管。
松风昭言随手解散了头发，及腰的黑发顺滑如丝绸，在错落的日光下被染上了一层薄薄的金色。有几缕调皮的发丝落在她的脸侧，更衬得她肌肤如雪，唇色嫣红。
黑尾铁朗看了一眼，伸手想揉乱她的头发，想想又有些不舍得，把手放到松风昭言身后的椅背上，不自觉形成一个环抱的姿势。他有些不自在地问：“昭言酱打算报什么社团？排球部？”他知道昭言国中是排球部的，而且三年来成绩不俗。
松风昭言把头发挽到耳后，声音中带了几分慵懒：“我不打算参加社团。”
见黑尾铁朗露出疑惑的神情，她笑道：“国中会加入排球部，是因为一个朋友。可现在我和她不在同一个学校，我也不打算继续打排球了。”
三年来无一败绩，制霸全国，把一直不受重视的白鸟泽女子排球部推到了和男子排球部一样重要的地位的人，竟然说不打排球就不打排球……
“真是一如既往的任性啊，昭言酱。”
“黑尾呢，还是排球部？”松风昭言十分淡定地无视了他的吐槽，“音驹的排球好像挺强的？”
“虽然近几年有些没落了，不过还是能排上东京十六强。”黑尾铁朗把空空的牛奶盒捏扁，“真可惜，竟然看不到昭言打排球的样子了。”
“体育课会看到的。”松风昭言也喝光了酸奶，“热血少年黑尾君。”
“那期待你的表现，任性少女昭言小姐。”
“走吧，回教室啦。”松风昭言站起身，绕到长椅后稍微整理了一下身上的衣物。
黑尾铁朗把衣袖又往上卷了卷，露出整条结实有力的小臂，把饮料盒子都装回袋子，顺手抄起两人的便当盒：“正好可以和昭言酱一起睡午觉。”
“不要。”松风昭言脸上泛红，一口回绝。
“为什么？昭言酱害羞了？”黑尾铁朗低笑，弯腰凑进松风昭言。
“是因为黑尾的睡相太差了。”松风昭言露出一个嫌弃的表情。
黑尾铁朗：“……不说这件事我们还能做朋友。”睡相什么的，完全是黑历史好吗？！
扳回一城，松风昭言心满意足。
“说起来，我一直以为昭言酱会在宫城读高中。”
松风昭言双手交握在身后：“爸爸和妈妈复婚了。所以……”
黑尾铁朗：“……”他是不是应该说恭喜？
他轻咳一声，决定还是换个话题：“还没恭喜你呢，昭言酱。”
松风昭言：“恭喜什么？？？”
“能就读音驹，又和我做同桌啊。”黑尾铁朗说得理所当然。
松风昭言：“你这个厚脸皮！”
黑尾铁朗微微眯起眼：“嗯？昭言酱刚刚说什么？”
松风昭言：“……不，我刚刚什么都没说。”
黑尾铁朗满意地把手搁到松风昭言的肩膀上，把自己身上大半的重量都压了上去。
松风昭言被他压得微微踉跄，无奈地瞪了他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