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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中(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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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天。是一个漫长无尽的黑夜。

    有无数绿光在闪动。拉木知是狼群的眼,他汗湿的后背拱了起来。当然,最好是保持不动

    但一声婴儿的哭啼响彻了黑夜。

    一只狼带头,猛地跃出来。随后绿光闪动,群狼嚎叫,争先恐后的都扑了过来。

    它们扑倒人,尖利的狼牙撕咬开人的脖颈,鲜血就如瀑布喷洒出来。

    或将血淋淋的大肠拖出来。还清醒着的人在血地上痛苦的挣扎,直到被吃光五脏六腑,只剩下头颅或黑洞洞的眼睛,颤动。

    拉木猛地睁开眼。

    他最近老是做这等噩梦,也不知是何原因。灵山的狼对于山寨来说,并不构成威胁,相反,它们是山寨中的男人大肆猎杀的对象。最近几年,阿爹他们回来后,即使大雪封山,也常去打猎,针对的就是狼群。灵山上的狼整群整群被杀,最后被集中狼尸,架火焚烧。

    山寨周围根本找不到狼的痕迹,就是远处,恐怕也不多了。即使有,拉木用得上怕么?他射翻几头也是没问题。

    片刻后,拉木明白原因了:有人又咬了他。

    他呲牙咧嘴,推开贴在他上半身的春儿,将她朝向了里面。

    春儿若无其事的伸出舌头舔了一下嘴角,嘟囔了一声,又翻了个身回来,贴着他的身子,将一只脚丫架在了他身上。

    拉木又推开她那白嫩嫩肉嘟嘟的脚丫子,摸了摸自己被咬的地方,心中是一阵气恼:今日非要跟阿娘坚持,将她分开了睡不可。就是再哭闹也是不依的,天天咬人,属狗的么?

    阿爹已在院子里练武。拉木听到了箭射进靶心的的声音,果断而冷静的几下。他知道阿爹肯定早就起来了,于是快速爬起来,到外面梳洗。

    他又进去摇醒春儿,让她起来。

    春儿好不容易半睁开眼,滚了一滚,从床上咕噜噜滚了下来:“哥哥,是不是迟了?”

    拉木抱怨:“当然迟了。要是他们跑过去了,多丢脸。”

    阿爹也进来,抱起春儿:“哥哥说的对,以后不能再偷懒。”

    大木桌上已有早饭了。拉木嚼了块菜饼,发现今天的饼上还有黄花,味道香嫩鲜美。

    春儿跑出来,看到绿色的饼上开着的一朵朵黄花,立时惊喜的:“阿娘去哪儿摘的花?”

    拉木白了她一眼:这是阿娘去年收集的野花,晒干了存到现在的。

    春儿兴高采烈的说:“哥哥,多拿几块给我。”

    “你吃得了吗?”拉木不由鄙视。

    阿爹再进来时,这兄妹俩正掰着饼,看着饼里的馅心,交流发现。

    “我的是肉。哥哥,你的是豆子呢,给我吧,我喜欢甜的。”

    “你哪天不抢我的?还有,你好歹将头发放到耳朵后,这样都可以扫桌子了。”

    话虽这么说,拉木还是将手中的豆饼给了春儿。

    春儿一边吃豆饼,一边拿肉饼喂着小白:“哥哥,小白长大了些。”

    这只冰原狼的狼崽是前年雪季,阿爹带回来的。刚来时,嘶吼得很凶。如果不是阿爹将它拴住,看它发狂的样子,恐怕非要跃出院子去不可。

    但到了阿爹出去,阳光出来,冰雪融化时,它已被阿爹和春儿驯服得像条大狗了。春儿很喜欢这只冰原狼,寸步不离它,连去私塾都带着它。

    刚开始带出去时,自然被小三他们调侃过。但人们听春儿说,是她阿爹带回来的,都不声响了。

    “冰原狼的体积也就这么大了。”

    阿爹不动声色的将一罐冒着热气的羊奶放到桌上。

    拉木瞟了一眼,心中很得意。阿爹刚才还在练箭,分明是听到他走动的声音后,马上去煮奶,煮好了又等着他。

    就前几天,阿爹嘱咐阿娘,要多给他吃些长力气的食物:“新鲜的肉类是不能少的,我已让白家媳妇每天送一罐羊奶来。”

    “那东西有腥气。”阿娘细声细气的说。

    她正忙着准备一家人的春装。阿爹的早准备好了,叠得整整齐齐,就放在装衣服的耗牛皮袋里最上层。下面就是一叠冬装了。

    阿娘量着拉木的身高,抿着嘴笑:“都快高三寸了,去年的衣服都要送人。”

    阿爹也过来看了看尺寸,拍了拍拉木的肩:“是高了很多。不过你别累着,让白家的帮你做好了。”

    “她针线不错,不过我更喜欢自己做。”

    阿爹看着阿娘,微微笑。眼中浮动的,就是拉木也看得清清楚楚。

    他很不好意思,就低下头。

    阿爹就劝说阿娘:“那平时多吃点。羊奶煮一下,腥气会去掉些,习惯了就没事。你以前都不碰肉类,现不也是好了?”

    阿娘看看拉木,嗔怪的瞟了阿爹一眼。阿爹就笑了:“拉木,你哄春儿也喝一些。”

    傻春儿还用哄?她是有样学样。

    拉木大口喝下去,她也马上捏着鼻子灌下,还装模作样赞一声“好喝”。

    果然很快就习惯了。春儿见羊奶上桌,就半爬到桌上,自己倒了一碗,又讨好的给拉木倒了一碗,她口齿伶俐:“阿爹,阿娘说哥哥又长个子了。”

    阿爹过来检查了一下他的胳膊:“有力了些,以后还要多练练肌肉,否则射不了双箭。”

    双箭的箭头要装上磁铁,一起发射时,需要加倍的气力。

    春儿眼红,她根本不顾自己的年龄:“阿爹,等你回来,我也要学连珠箭。”

    “先好好读书吧。”

    春儿很不高兴,翘着舌头嘟囔:“我知很多字了。”

    学堂里是没有春儿这般年龄的,最小的也比春儿大六岁。这么多年,除春儿外,山寨里一直没别的孩子出生,故山寨里的婆娘都宠着她。同窗们也都喜欢她,帮她认字都成了乐趣了。

    阿爹淡淡的,敷衍着她:“还不快些去学堂。今日只上到午后,然后就放长假了。”

    山寨里最后一批男人也要在今日下山了。直到下半年,山寨下第一场雪,随后越下越大,越来越厚,山寨周围变成冰天雪地时,老族长带人检查了每家每户的门窗,贴上厚厚的黑纸,絮絮叮嘱那家婆娘一通,并用木板钉死了其他门窗,只留一扇门出入。

    于是某一天早上,老族长的锣鼓响起时,外面将锁打开的——是那家的男人。

    山寨里的男人就全回来了。

    一年复一年,年年如此,山寨里的婆娘和孩子们都已习惯了。

    阿爹又倒了碗羊奶,拉木知是送给阿娘的。他快手快脚的帮春儿扎了两个小丫髻,就一只手拉着她,带着小白,急急的往外奔。

    家门口的那座桥,桥下的蔓草似乎在雪中从下而上爬升,它从下而上,爬满了整座石桥的栏杆,还在努力的攀爬,即使是在这冰天雪地中,仍是绿意盈盈,厚雪并不能掩盖住它。

    是眼花了吧?拉木在雪风中仿佛看到桥上有人,身着红衣,赤脚踏雪空灵而歌。

    拉木甚至听清了歌词:

    “溪头的柳,西边的影,人儿多娇

    衣卷儿飞,眉头儿皱,沉船剑影

    曼妙的腰,牵起的手,人烟飘渺......”

    拉木见她飞旋在桥上,越来越快,翩翩然间,好似要凌空飞去。他大吃一惊,欲要叫住她。

    “哥哥,春天快到了吧,你看桥下都开花了。”

    拉木下意识的看看桥下:蔓草中开着一朵大红的樱藤花,在白色和绿色中非常鲜艳显眼。

    他再看看桥上:空荡荡的桥上,只有漫天雪花,无声无息的飞舞而下。

    桥下溪水已半化,水流在山石中回旋流过,腾腾冒着的水汽中已隐隐约约有了春的气息。小白跑到桥当中,冲着水流中心的鱼就是一阵嚎。 不是春儿拉着它,它早跃进去,甩几条鱼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