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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死而复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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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定远侯退隐之后,大部分时间都在城郊十几里外的庄子上,学那些佃户一起耕种,一年到头能在府内待上一个月就很不错了。

    这眼看到了他生辰的日子,老夫人派人去请,人依旧没回,老夫人气的差点没背过气去,她就不明白了,那个简陋肮脏的地方到底有什么可待的,恰在这时老大带着孩子过来请安,老夫人忍不住抱怨。

    宋武先是安慰了母亲几句,接着话锋一转,“不回来也好,回来指不定怎么生气呢。”

    老夫人神情突然一凛,“你说什么?”

    “我,我什么也没说啊?”宋武一脸懊恼,见否认不了,忙堆起笑脸,“儿子想说的是,京城事务繁琐,那有郊外庄子上安静,父亲这些年清静惯了,肯定不适应。”

    老夫人盯着他看了会儿,推开打扇的丫鬟,“不对,你有事瞒着我。”

    “儿子没有……”

    老夫人冷哼了声,“看来我在府里当真没什么用了,老的不回家,小的又什么事都不说,罢了,以后什么事我都不过问了,家也交给你们管……”

    “儿子没那个意思。”宋武忙跪下赔礼,“儿子不说是觉得这事是三弟家的事,怕说多了,三弟又要怪我多嘴。”

    他这么一说,老夫人立马明白过来,“又跟那个私生子有关?”?

    宋武叹了声气,没言语。

    老夫人沉下脸来,“这才回来几天?又惹什么事了?”

    “具体的儿子也不是很清楚,还是让弘文给您老说吧。”宋武回头给儿子使个眼色。

    宋弘文赶紧上前,把在澜月楼发生的事添油加醋地说了一遍,最后不无担心地说:“那商博文心里本就有气,现又当着那么多人的面给了他十个大嘴巴子,受此屈辱,又岂会甘心?到时新帐旧账一起算,去告我们,咱们侯府真要吃不了兜着走了。”

    老夫人本就厌恶那个私生子,不管是娘家还是婆家还从来没出现过私生子的先例,在她看来他的存在就是耻辱,可老三还时时护着,祸闯大了竟然还连夜把人送走。

    为了个私生子他是母亲不顾,家族也不顾了。

    事情好不容易平息了,本想着他会收敛些,没想到劣根性一点没改,这是不把侯府拖垮不罢休啊。

    “去,把人给我找过来。”老夫人吩咐身边的人。

    宋武忙上前,“母亲,我看还是先跟老三通通气吧……”

    老夫人一个凌厉眼神扫过来,宋武立马噤声。

    “叫他干什么?这个家还轮不到他做主,一个游手好闲,一个到处惹祸,教出来的这都是些什么孩子,他不管,我管,我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他祸害家族。”

    “母亲说的是。”宋武劝说,“不过也或许是小辈间的争持,不会上升到其他。”

    老夫人恨铁不成钢,“你想的太简单了,这要是没有之前的仇恨还好说,打人不打脸,别说人家,搁咱咱也受不了,趁着没闹开前,赶紧把人送走,等闹开了就晚了。”

    宋武垂下头,一副受教的样子,可嘴角露出一丝得逞的笑意,他一早就得知母亲心情不好,特意捡这个时候过来请安,母亲打算把人送走,这正是他所希望的。

    踏着破碎的朝阳,莹莹领着侍女朝凝霜院去。

    不疾不徐的步伐看似沉稳镇静,但紧抓在手里的丝帕却泄露了她内心的紧张。

    她试图让自己冷静,可心还是忍不住砰砰乱跳。

    二哥似乎看出她心中的紧张,冲她微微笑了笑,她迅疾红了脸,垂下头去,二哥本就容色艳丽,再加上春风般的笑容,使得她的心脏跳的更快了。

    先用针给她调理,行完针后,莹莹没什么,反倒是宋谕满头大汗,看似要虚脱,旁边候着的玉锦忙扶他坐下,并端了两碗药,一碗给了自家少爷,一碗给了莹莹。

    莹莹端起碗,一气就把药给喝光了,仿佛喝的不是药而是水。

    喝一口就要停很久的宋谕看到别提多羡慕了。

    莹莹看到这样,嘴抿的紧紧的,竭力忍住才没让自己笑出来。

    莹莹准备离开,想让二哥休息下,可在这时,老夫人院里来人要召二哥过去,不禁担心起来,老夫人显他碍眼,可是连安都不让他请的。

    宋谕却跟来人说:“跟祖母说我马上过去。”

    那人回去复命,莹莹却皱紧了眉头,“二哥?”

    宋谕拍拍她的手,“没事,你先回去,打从回来我还没跟她老人家请过安呢,理应去一趟。”

    宋谕换了件衣服就去了老夫人院里。

    莹莹从凝霜院出来后,并没回自己院里,而是直奔父亲那里。

    宋谕没来之前,宋武很怕老三会跟着过来,那可是个牛脾气,什么事都做的出来。

    可等看到是那小子一人过来时,心顿时安了不少。

    宋谕进来后,先向老夫人行礼问安,可老夫人半饷都没让她起来,宋谕停了会儿,自己便站了起来。

    本就厌恶的老夫人看他这样立马就发作了,“长辈还没说起来,你就起来了,你眼里还有长辈吗?”

    宋武父子均露出幸灾乐祸的表情。

    宋谕不卑不吭道:“孙儿倒想跪着受教,只是身子不允许,怕晕倒吓着祖母。”

    老夫人哼了声,“少在我这里装柔弱,连澜月楼那种地方都去得,能有多不好?”?

    宋谕扫了宋武父子一眼,大概明白老夫人叫她来的意图了。

    父子两心虚,忙移开目光。

    “你看他们做什么?自己做错了事,还怪别人说吗?还不赶紧给我跪下。”老夫人厉声喝道。

    宋谕却没跪,一方面是身体不允许,另一方面她也不想跪,不管冲谁她都没有跪下的习惯,只是询问:“不知孙儿做错了什么?”

    “你还敢顶嘴?”老夫人见他这样,大怒。

    “你一个小辈,祖母让你跪下你就跪下,那有讨价还价的道理,说你错了,那你就是错了,出去一年多,竟连最基本的礼节都没了,老三到底是怎么管教的孩子。”宋武训斥。

    “你也说我出去一年多,我人都不在身边,我父亲又要怎么管教我?”

    宋武被噎的半饷说不出话,“母亲你看。”

    老夫人满脸怒气,吩咐左右,“去,让他给我跪下。”

    宋谕冷笑了声,“不用他们,我自己也会跪,只是祖母,我人虽然跪下了,但心里并不服,这是您想要的吗?”?

    “长辈让你跪着,你就要跪着,那那么多废话,你还敢不服,你吃了雄心豹子胆了。”宋武呵斥。

    宋谕看向他,微微笑了笑,“大伯就能保证,祖母说的每一句话你都是心甘情愿听的吗?”

    宋武愣了下,“那,那当然了。”

    宋谕冷笑,“祖母望子成龙,你成龙了吗?”

    “你……”宋武恼羞成怒,“我是你大伯,你怎么跟我说话的?”

    宋谕看向老夫人。

    老夫人挥手,让人撤下,虽然气愤,但若是纠结这些礼节,传出去并没好听,她是个要面子的人,不屑于勉强来的尊敬。

    “你说你不知错在那里?”

    “孙儿的确不知。”?

    “那我问你,澜月楼打尚书家公子十个嘴巴可有此事?”

    “有。”

    “既然有,那你还不认错?”老夫人怒不可遏。

    “我打他自是有缘由的。”

    “什么缘由非让你当众打人?一年前的事你是丁点教训都没吸取啊,你老子因为你丢官,家族因你受辱,他就是言语再轻狂,你也该忍,毕竟,这都是你自己造下的孽。”?

    “别的或许可以忍,但他辱骂母亲和妹妹,孙儿无论如何都忍不了,或许大伯可以做到,但孙儿是没法做到。”

    “你说的这是什么话……”宋武恼羞成怒。

    老夫人扫他一眼,他连忙噤声。

    “多事之秋,不管他做了什么你都要忍,这一切的恩怨还不都是你自己惹下的。”

    “祖母这是把一切的罪责都推到孙儿身上吗?我没有捅他,他尚书家就会善待咱们家了?辱骂我母亲和妹妹的时候,弘文哥可就在他旁边,他却没有丝毫的收敛。”

    宋弘文插嘴,“他说你们三房跟我有什么关系。”

    “的确没关系,只要不是波及到你们大房就都没关系,可能的话还可以踩上一脚是吗?”

    “你说什么呢?”宋弘文恼羞成怒。

    老夫人瞪了他们一眼,“说你打人的事,你扯他们干什么?不管是为了什么,你已经惹了他们家的人,给家里带来了麻烦,这样吧,你去老家,等风波平息了再回来。”

    老夫人明显是避重就轻,一心把她赶出去。

    或许她是出于家族考量,但她这考量也太天真了,以为把人送走,以示惩罚,人家就不再计较了,事情若真这么简单也不会发生一年前的捅人事件了。

    “来人,现在就把她给我送走。”老夫人怕夜长梦多,立马吩咐人。

    “祖母若是把我送走,刚好趁了某人的意。”

    “你说什么呢?母亲把你送走,那是怕你给家族带来祸患。”宋武连忙插话。

    宋谕冲他冷笑,“祖母送走我,是怕我给家里惹祸,那你要送走我是为什么?”

    “我,我什么时候要送你走了,你说什么呢?”宋武言语躲闪。

    宋谕看向老夫人,“我回来的时候,是有赖管家接回的,赖管家一路上故意挑衅我,我看出他的意图,便忍了,初开始我怀疑是祖母不喜孙儿才让他这么做,可后来我一想,祖母若不想我回来,完全可以不让人去接,我想后面指使的肯定另有其人。”边说边看向宋武。

    “你什么意思?你说是我让他做的?”

    老夫人冷哼了声,“你说的没错,我若不想你回来,直接不让人接就是了,至于他,更是没有理由,你再攀扯别的也没用,我心意已决,你今天就给我回老家去。”

    “我也不想是大伯,可别人却是这么告诉孙儿的。”

    “那人一定是在陷害我,母亲你看到没有,为了逃避罪责,他已经不折手段,胡乱攀咬了,他在报复我们。”宋武说。

    “我都还没说是谁,你怎么就知道是陷害你。”

    “我没做的事,当然就是陷害了。”

    老夫人怒不可遏,“胡乱攀咬实在可恨,侯府里容不下这样心怀鬼胎之人,你说那人是谁,我定饶不了他。”

    宋谕缓缓道:“是赖管家。”

    听到这里,一直绷着的宋武忽然松了口气。

    老夫人更是阴沉着脸,“赖管家已经死了,这是府内人尽皆知的事,你推脱在一个死人身上,还说不是攀咬?”

    “他这明显是冤枉我,母亲可要给我做主啊,老三若是知道,肯定饶不了我。”

    老夫人不耐烦摆手,“行了,行了,赶紧把人送走。”?

    宋谕却冷不丁地开口,“谁说人死了?你看见他的尸体了?”

    宋武愣了好一会儿,“没看到,但是他投河时有人看到,他偷了东西,自知被查活不了,这才畏罪自杀。”

    “他还有一生病的儿子,怎么可能会自杀?”宋谕看向老夫人,“赖管家是祖母从娘家带过来的老人,他是什么样的人您老应该最清楚,就没有想过重新再查一下?”

    老夫人叹了口气,闭了闭眼,“我对他一向不薄,他却如此对我,证据确凿,无可抵赖,死了我也就不追究了,也算权了主仆一场。”?

    宋谕冷笑了声,“死人自然是没法追究的,可若是人没死呢。”

    “这不可能。”宋武立马说。

    “大伯怎么知道不可能?”宋谕冷冷盯着他,“还是说大伯知道些什么?”

    宋武脸色发白,“有人亲眼看见他投河后再也没起来,不是死了还能遁地了不成?”说到这里,刚才听到人没死的惊吓顿时减轻了不少,越发坚信人必死无疑,因为人是不可能遁地的,一定是这小子炸他。

    宋谕看着他,微微笑了笑,然后冲院中喊了声,“把人带进来。”

    屋内人一脸惊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