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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九章 得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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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顺帝派的人,是他非常信任的一个何太监,三十多岁,面白无须,长相有些圆润,看起来倒是很好说话。

    但是,却没有人敢小看于他,因为,他是那种笑面虎类型的人。当面说他什么,他都笑眯眯地不在意,然而,转头之后却会立即捅你一刀,非死即伤。可以说,最是阴险不过了。

    只不过,因为他对天顺帝忠心耿耿,更不像其他太监那样胡作非为,办事的能力也很强,所以,天顺帝一直很信任他。

    外人跟他打交道也比较容易,只要不招惹他,他其实还是比较好相处的。

    而且,因为太子殿下从小由陛下亲自教导的缘故,何太监甚至还亲自伺候过太子一段时间,可以说,他跟太子殿下的关系还是比较亲近的。

    天顺帝派他来差查探,其实也是对齐烨信任的一种表现,更是传递给众人一个信号,陛下并没有厌弃、怀疑太子。

    何太监先李婉秋一步到了太子府,被人直接听到了后殿正厅的,但是,离齐烨现在所居住的鸾鸣轩还是有一段距离,保证了太子的秘密不会外泄的同时,也不会让何太监觉得自己被慢待了。

    接待何太监的是冯长史,他是天顺帝派下来伺候太子的,跟何太监可以说是自己人。

    何太监也不跟他客气,立即就笑眯眯地问道:“殿下他老人家最近在忙什么?为什么咱家听说,殿下闭门谢客了?”

    冯长史让人给他上了茶,不慌不忙地道:“殿下他有要事在身,暂时不方便待客,还请何公公见谅!”

    何太监见冯长史连自己都不说,不由皱了下眉头,不过想到他毕竟是太子身边的人,这才压下了心中的那一丝不悦,叹了一口气说道:“咱家见谅没用,关键是陛下怎么想!按说像咱家这样的奴婢,是没资格过问殿下的行踪的。但是,太子关乎国本,关乎国家未来,最是重要不过,哪能一下子消失几天?你越是遮拦,众人越是好奇。你还是早点告诉咱家,也好让陛下早点安心。”

    冯长史不由暗暗叫苦,太子殿下直说了要闭关三日,让他去应付那些想要求见殿下之人,他本以为是件很轻松的事情。

    其实,一开始确实很轻松,那些访客都好打发的很,便是什么都不解释,也没人敢说什么。

    但是,陛下就不同了。他根本不敢糊弄陛下呀,何况说错一句,便是欺君之罪,他还没活够,可不想掉脑袋。

    都怪他没有提前准备好,否则,现在何必如此为难?

    可谁又能想到,陛下的使者竟然来的这么快啊!

    所以,他只能便苦着脸对太监说道:“何公公,不是我不想告诉你,因为连我自己也不知道殿下具体在做什么,我只知道殿下正在闭关,而且现在是最关键的时候,绝对不能被打扰的。”

    说到这里,他心里不由多了几分怨念,太子殿下最信任的人,为什么不是他呢?

    “什么,你连殿下为何闭关都不清楚,你这长史到底是做什么的?这么一点小事都办不好!”何太监甩了下拂尘,坐在主座下首的位置上,笑眯眯地圆脸突然沉了下来。

    “冤枉啊,何太监!”冯长史立即为自己辩解,“你也知道殿下的脾气,我哪敢问殿下呀?”

    何太监放下手中的茶盏,恨铁不成钢的看了他一眼,轻蔑道:“不敢问,你难道不会用眼睛看啊?殿下闭关前,可与什么异动?”

    冯长史想了一会儿,这才摇了摇头说道:“殿下还是跟往常一样,没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倒是太子妃娘娘有些心神不宁的。”

    何太监一听,心中一动:太子妃心神不宁?莫非就跟殿下这次闭关有关?

    不过,看冯长史的样子,他就知道再多的话恐怕也问不出来了,便放过他了。但是,他的心里却对殿下的正在做的事情,越来越感到好奇了。

    ——殿下竟然连身边的亲信都没告诉,显然那件事十分重要。

    不过,只打听到这点东西,显然不够向陛下交差的。所以,何太监打算再这里等等,便又不甚在意地问道:“太子妃娘娘在做什么?为何也不出来见客?”

    冯长史道:“娘娘在陪着殿下,我刚才已经派人去请了。”

    何太监点了点头,没有再说话,一切还是等太子妃来时再说吧!

    就在这好时,忽然有内侍过来禀报道:“禀长史,长乐县主来了。”

    冯长史脑袋里一时没想起这长乐县主是谁,便冷着脸骂道:“混账东西,什么郡主、县主的,不知道殿下闭门谢客了吗?又是个妄想攀高枝的吧,想要自荐枕席也不挑个好时候,快点打发她走!”

    那内侍很是为难地涨红了脸,道:“长史,那长乐县主不是一般的县主,奴婢可不敢拦她!”

    “你管她一般还是二般,再来拿这种鸡毛蒜破的小事烦我,看我不缝上你的嘴。”冯长史将自己在何太监身上受得气全都撒到可怜的小太监身上了。

    “等等,冯长史。”何太监突然说道。

    冯长史立刻转过脸来,脸上阴冷的表情早被暖如春风替代,道:“小愣子不懂规矩,让何公公见笑了,不知何公公有何指教?”

    一边说,一边摆手让那位内侍离开。

    可那位叫小愣子的内侍却犹豫地很,磨磨蹭蹭地不肯走。

    何太监装作没看到冯长史的小动作,脸上绽开一丝和煦地笑容道:“指教不敢当。咱家只是想提醒你一句,你最好还是让那位长乐县主进来,不然,怕是会引起皇后娘娘不快。”

    冯长史有些傻眼了,嗫喏问道:“这长乐县主跟皇后娘娘有啥关系?”他没听说,皇后家有这样一个小辈啊!

    “冯长史,你说你让我说你什么好?你身为太子府的长史,不去打听宫里的一些人际关系可是不行。”何太监先是说了冯长史一句,接着便解释道:“长乐县主是当年那位救驾而死的忠勇侯的遗孤,小时差点被皇后娘娘认了干女儿,因此,她跟太子殿下的也有几分青梅竹马的情谊。这次来京,是因为她那位未婚夫死了,后来非说长乐县主是扫把星,克父母克夫婿,非让长乐县主给她的未婚夫婿陪葬。”

    说到这里,何太监嘴边只露出一丝莫名地笑,道:“李家的人自然不愿意,就打算把长乐县主送到京城暂避锋芒。后来,皇后娘娘不知怎么知道了这件事,可怜她的身世,便把她召进了宫里,日日陪伴左右,对她很是宠爱。”

    冯长史听到这里,额头上不由沁出了一层冷汗,刚才他差点得罪了皇后娘娘,虽然皇后娘娘跟殿下的关系并不十分亲密,但是,她毕竟是殿下的亲生母亲,万一他不小心得罪了皇后娘娘,怕是殿下也不会绕过他的,他怎能不怕?

    想到这里,他知道自己欠了何太监一个人情,便起身向他一躬到底,很是感谢了何太监一番。

    何太监对冯长史的感激理所当然的收下了,他可不是什么付出不懂得收取回报的好人。他让冯长史欠他人情,主要是也因为太子殿下。

    若是殿下登基,太子府里的人自然都水涨船高。一朝天子一朝臣,风水轮里转,说不定,他就有什么求到冯长史的时候。

    因此,何太监有好心提醒道:“看皇后娘娘的意思,似乎有意撮合太子殿下和长乐县主,你若是得罪了她,她进门后,恐怕会给你小鞋穿。”

    冯长史这次倒没有向刚才那样害怕了,他比何太监还了解殿下,知道太子殿下眼里心里都只有太子妃一个人。那长乐县主进不进得了太子府,还是一个未知数呢!

    就算她进了太子府,恐怕也只能像卫良娣那样被圈禁起来,成为太子府里的一个摆设。

    所以,他对这长乐县主依旧不以为然,不过,看在皇后娘娘的面子上,还是要给她几分面子的。

    于是,他便吩咐那名叫小愣子的内侍,请长乐县主进府。

    何太监见冯长史没有亲自去请长乐县主,眼中路出一丝诧异,问道:“冯长史这么冷落长乐县主,就不怕她对你心生怨恨?”

    冯长史却不甚在意,道:“何公公不必忧虑,咱家虽然不才,区区一个县主还是不放在眼里的,她便怨恨咱家又如何?进不了这太子府,她便是恨死咱家也没用。”

    冯长史不怕她在娘娘面前给他上眼药,这还没嫁进太子府呢,就开始对太子府的人指手画脚,皇后娘娘不会喜欢这样的人,如果她够聪明,就绝对不会这么做。

    既然如此,他又有什么好怕的?

    “冯长史为何如此笃定长乐县主进不了太子府?”何太监有些好奇问道。

    在他看来,长乐县主进太子府再容易不过了。

    背后有皇后娘娘撑腰,跟殿下又是青梅竹马,说她进不了太子府,他真是有些不相信。

    冯长史缓缓解释道:“太子殿下对太子妃情深意重,太子府里,太子妃一家独大,又怀了小皇孙,三五年内,太子府恐怕都不会进新人。到时候,长乐县主就成了老姑娘了,她等得起吗?就算她等得起,太子殿下也不可能看得上她。”

    “最重要的一点是,她的名声可不怎么好,可是克父母,克夫婿之人,甚至还死了一个未婚夫。虽然皇后娘娘一时被她可怜的身世所迷惑,以后也一定会后悔。若是陛下知道了此此事,也绝对不会同意的,更何况那些闲的没事的御史大臣们。”

    现在众人对长乐县主爱慕太子的事情,不怎么排斥,甚至还乐见其成。完全是因为,他们还对长乐县主的过往不太了解。

    长乐县主和她的死鬼未婚夫都远离京城,李家又极力压制这件事,所以才没有广范围的传播开来。

    不过,皇室之人出于谨慎,对每一个进宫随侍在陛下和娘娘身边的人,身份来历都要调查清楚,这才知道了长乐县主的底细。

    天顺帝看在当年忠勇侯的面子上,对长乐县主有几分宽容。但是,也仅止于此,否则,他恐怕第一时间,就将长乐县主赐给太子殿下了。

    在皇帝看来,将恩人的女儿嫁给自己的儿子,就是天大的恩赐了。可是,天顺帝没有这么做,便可以得知,他对长乐县主的态度了,

    至于皇后娘娘,完全是她自作主张,剃头挑子一头热。

    天顺帝日理万机,没留意皇后娘娘的心思,这让吴皇后以为天顺帝默许了,便开始放心地抬举长乐县主,甚至没有掩饰自己的行为,就差大声告诉别人,长乐县主是太子的嫔妃了。

    何太监是个聪明人,他也是被误导的人之一。现在脑袋一转,便想清楚了始末,对冯长史说的话十分认同。

    这时,长乐县主的依仗队已经停在太子府门外好一会儿了。

    坐着皇后的辇车出门,长乐一路上都十分激动,心潮澎湃,不断滋生的野心甚至超过了她对齐烨身体的担忧。

    每个见到皇后依仗的人,都向她下跪,此时的她,就好像不是一个只有着县主名号的孤女,而是,天下最尊贵的女人。

    不去体验一下,绝对想象不到,皇后的宝座,对女人来讲,究竟是多么的诱人。

    她还未出宫时,还心急如焚,恨不得插上翅膀,飞到太子府。但是在路上时,她又觉得时间过得太快了,她还没过瘾,就已经到了太子府了。

    她的辇车一直行驶到太子府门外才停了下来。

    她却不怎么着急下车,因为她知道禀报也需要时间,既然如此,她就在这辇车上多待一会儿吧!

    想到一会儿后,太子妃会亲自来迎接她,她的心情又激动起来,她甚至还想象着该怎么向她炫耀皇后娘娘对自己的看重。

    象征着皇后身份的辇车,太子妃恐怕还没有坐过吧!却被她捷足先登了,相信太子妃一定会妒火中烧的。

    她只要一想到,太子妃见到她时,漂亮的脸蛋上,会露出嫉妒、丑陋的表情,她就高兴地想要飞起来。

    皇后娘娘赐她坐辇车,意思再明显不过了。就是让她打太子妃的脸,也是在变相承认她的身份和地位。

    这是不是说,皇后娘娘其实是更想让她做太子妃呢?

    李婉秋越想越是这个理儿,不由轻笑出声。

    因为她想得太入神了,所以,对于自己被晾在府门外这么长时间也没有察觉。

    所以,当有人打扰她时,她还有些生气。直到听到,里面传来召见的声音,她才压下心中的怒火,依依不舍地下了辇车。

    没有见到太子妃前来迎接,李婉秋微微有些失望。但是,她也没来得及多想,思绪就转到了太子府的建筑上。

    小愣子在前面带路,李婉秋则在后面走着,其他的宫女太监都被留在了门外。

    转过琉璃砖砌成的四爪金龙九龙影壁,太子府便开始在她面前揭开了神秘饿面纱。

    李婉秋着迷的看着太子一处处宫殿,一处处美景,心里不住的赞叹着。这这么壮丽华美又不失威严的府邸,真的是她以后要待的地方吗?

    总感觉有些不太真实。

    虽然皇宫比太子更广大,更华丽,可是,她在宫里却没有归宿感,甚至,还觉得有些压抑,因为她在宫里是寄人篱下,行走坐卧都要小心翼翼。

    而太子府则完全不同,或许是因为她将太子府当成了自己归属的原因,她看着太子府特别的亲切和自豪。当然,她也看到几处不满意的地方,她决定以后进了太子府后,就把让她看不顺眼的地方给改了。

    当李婉秋到了后殿正厅,才发现,这里竟然只有两个中年太监,太子妃根本不见踪影,她心里的喜悦和激动立刻打消不少。

    “见过长乐县主!”冯长史和何太监都给长乐县主行礼。

    李婉秋对于太监这种不男不女的人,向来很不喜欢,觉得他们身上很脏,不愿意让他们碰自己,所以,见到他们也没有好脸色,也不看他们,冷冷道:“怎么就你们俩个宦官?太子妃娘娘呢?难道这就是太子妃的待客之道吗?”

    冯长史和何太监见她大方地受了自己的礼,心里是又羞又怒,像他们这样位高权重的太监,哪有人敢让他们真正行礼的?尤其是何太监,顺王见了他还要客客气气地,叫他“何伴”,便是那些妃子,也不敢轻易得罪了他们,甚至还要赏赐巴结他们,没想到,他竟然被区区一个县主给无视了。

    其实,这也怪不得李婉秋,虽然规矩学得不错,但她毕竟进宫不久,又整日想着如何勾引太子,对太监的服饰等级也分不太清楚,只因为他们都是太子府的太监。在她看来,这些太监以后也会是她的奴才,她实在没有必要对她们好脸。

    若是她知道何太监是陛下身边的大太监,便是再如何无知脑残,恐怕也不敢得罪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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