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轻舞婉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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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曲荡人心魄的箫声轻扬而起，琳琅穿着素色的长群翩翩起舞。
桃红色的丝线绣出朵朵怒放的梅花，紫色的宽带勒紧细腰，显出了身段窈窕。如玉的双手婉转留恋，似花间飞舞的蝴蝶，迷魂彻梦。
最是那一双如烟的双眸，欲罢还休……
“踮脚如云雀，弯膝似柳婀。婉纱随风摇，唯舞最相思。”
三姨娘裹着白色雪狸绒毛大氅神情陶醉，芊芊玉手随着旋律，轻轻敲打在身前的方桌上。亮洁的指甲上皆熏染着淡紫色风信子花色，举手投足间透露着奢华与高贵。
每每看到琳琅的婉纱舞，三姨娘总是禁不住思绪万千。当初便是因婉纱舞嫁入金家，那时的她也如琳琅这般，妙龄青春，娇颜似画。
不知不觉间，曲终舞毕。
三姨娘在曼妙的回忆中睁开睡凤眼，看到一脸桃红的琳琅时抬手招呼，“真是美极了！来，快坐下歇会吧！”
屋内炭火正酣，屋外疾风萧凛。
给三姨娘送水的丫头，在寒风中缩着脖子脚步匆匆。恰好此时，大夫人带着一群丫鬟向着芙蓉苑的方向急步而来。
“大夫人金安，奴婢这就去通报一声。”那丫头唯唯诺诺地躬身行礼，却被大夫人喝止：“不必了，又不是什么大事儿！”
她带着耐人寻味的笑意看向紧关的房门，高声说道：“听说妹妹招进一个能歌善舞的丫头，早就想过来看看。瞧！我还是来晚了一步。”
话音落地，大夫人带着她的丫鬟们便从外院走了进来。说话间，屋门已被推开，寒气裹着刺眼的阳光涌入屋内，露出大夫人高挑的身影。
琳琅赶紧起身，本能的向后缩了半步。这个声音她太熟悉了，十年光阴竟一点儿也没磨掉它的尖锐。
大夫人，李文岚，字如云！戍守陇西李将军的嫡女！
琳琅低着头，悄悄看去，大夫人依旧是那个样子，又高又瘦，杏眼薄唇。举手投足带着端庄，却隐不掉弯月眉间的毒辣。
那边的三姨娘也是灿烂的笑容顿时变得僵硬，纵使千般不悦还是站起身来行常礼。“姐姐怎么有空来我这芙蓉苑？真是失礼了，要说也应该是我去看望您啊！来，快请坐！”
大夫人微笑着点头算是还了礼。“这不马上就到年底了，娘家在西塞托人捎回几件玉器，想想便拿来和妹妹们分享一下。楠儿！”大夫人回身，从绿衣丫鬟捧着的金丝楠木盒中，取出一只墨色翡翠镯子，轻轻地放到三姨娘手中拍了几下。
这突如其来的示好，顿时令三姨娘刹那失神。她呆怔了一下，望着眼前一身绫罗绸缎的大夫人心中直打鼓。
这是唱的哪一出戏？平时见了面也就是互相对付几句，怎么突然就送起首饰来了？无事不登三宝殿，还是小心谨慎的好！
想罢，三姨娘将镯子还了回去，婉言拒绝，“既然是姐姐娘家人从西域送来的，那就太过于贵重了。再说，我这儿的东西都是老爷送的，也没什么可以回敬姐姐，我看还是……”
“唉~，妹妹这就客气了。”
大夫人神色一僵，赶紧上前牵起三姨娘的手，给她戴上后举到眼前端详着。“还是年轻好啊！你瞧这手生的，又细又白，翠若凝脂，可羡慕死姐姐了！配上这墨玉镯子简直是天造地设！”
三姨娘看着大夫人的眼神干笑几声，“啊……呵呵，既然姐姐都这么说了，那妹妹再推脱就是小家子气了。来，姐姐请坐，尝尝我这茶，暖暖身子。”三姨娘亲自斟上一杯茗茶放到大夫人手中，“这茶啊，是我家琳琅泡的生姜黄芪红枣茶！有健脾暖胃的功效。”
看着大夫人优雅的端起茶杯，长长的镂空雕凤护甲套高高昂着，三姨娘淡然相问：“感觉怎么样？”
“嗯，看来妹妹真是捡到宝贝，这让我更想见见琳琅那丫头了。”大夫人朱唇轻抿，将茶杯轻轻放到身旁的方桌上，扭头看向三姨娘身后的一群丫鬟们，“哪个是琳琅啊？走出来，让我瞧瞧！”
“夫人，琳琅去换衣服了。”站在前排的翠儿低头轻语。
三姨娘眨了眨眼，黛眉微皱，“哎，让夫人见笑了！这个琳琅哪儿都好，就是小脸怕见生人！想必是偷偷躲了起来。”
这厢各怀心事的寒暄问暖，那厢琳琅一路小跑，回到自己的屋子。
她匆匆关上房门，转身倚靠，小手捂着胸口急促的喘着气。只感觉心脏像是啄米的小鸡，“砰，砰，砰！”不断敲击着手心。
大夫人，李文岚！
十年了，竟然没有一点儿变化。岁月不公，岁月不公啊！
琳琅闭上眼睛，布满灰尘的回忆，将她锁在那个黑暗的匣子里。
“金小七！老夫人叫了你半天，还有心思在这儿跳舞？拙手笨脚地，针线活都学不会，以后谁还敢娶你！”
大夫人尖锐的声音出现在芙蓉苑门口，那个时候这里还是一片荒凉。金小七悄悄地躲在院子里，脑海中回想着白少乘的指点，动作优雅，舞姿卓绝。
金小七猛地一哆嗦，惊慌下差点儿摔倒。她低着头，唯唯诺诺地说道：“太奶奶……我，我这就过去！”
“不必了，既然你这么想跳舞，那我就好好看看，你有没有那个慧根！”大夫人阴阴一笑，带着她的丫鬟们来到芙蓉苑中。门外早已留下了守备的丫头，她们对此习以为常，只等着大夫人尽情的折磨金小七。
“把她给我绑起来！”大夫人盯着金小七像猫儿般瑟瑟发抖的身子，指着院子中央的一颗大柳树说道：“对，给我绑到树上！然后一人抓着一根腿，让她练习叉腿！”
幼小的身子被膀大腰圆的老妪粗鲁的绑到了树上，干裂的树皮擦在稚嫩的肌肤上，蹭出一条条醒目的血印。当两个丫鬟高高抬起金小七的双腿时，一股撕裂般的痛楚从胯间发出，金小七全身的重量完全压在紧紧束缚的麻绳上。
一时间，双腿间的酸麻，后背被粗糙的树皮刮擦，胸前被麻绳紧勒……
各种痛楚像是数不清的针板，直接压在金小七孱弱的身子上。她痛的裂开嘴唇，却不敢吱声。因为金小七知道，若是自己发出声音，哪怕是轻微一哼，都会引来更加残酷的折磨。泪水一遍遍洗刷着惨白的脸蛋，剧烈的痛楚直接将金小七折磨的昏厥过去。
琳琅深吸一口气，许久才恢复平静。
她永远也不会忘记曾经发生的事情，永远也不会忘记自己醒来后，孤零零地躺在冰凉的地面上。当母亲好不容易寻到自己，问及时，又怕因为自己的事情，受到大夫人的迁怒，给母亲带来屈辱。所以，她没有说出口，将全部委屈打碎后，忍着痛咽到肚子里。
大夫人！琳琅紧紧攥起拳头。
现在还不是我们见面的时候，三姨娘不会因为我和你彻底撕破脸。迟早有一天我会光明正大地站在你面前，让你尝尽母亲受过的屈辱，血债血偿！
冗长的回廊将金府一座座别致的小院连在一起，如同一条琉璃丝带上系着数个铃铛，蜿蜒错落，独具匠心。
大夫人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芙蓉苑，在圆圆的拱门下，三姨娘带着一群丫鬟含笑相送。
“姐姐慢走，若有时间，妹妹再去金霄园陪姐姐聊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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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曲荡人心魄的箫声轻扬而起，琳琅穿着素色的长群翩翩起舞。
桃红色的丝线绣出朵朵怒放的梅花，紫色的宽带勒紧细腰，显出了身段窈窕。如玉的双手婉转留恋，似花间飞舞的蝴蝶，迷魂彻梦。
最是那一双如烟的双眸，欲罢还休……
“踮脚如云雀，弯膝似柳婀。婉纱随风摇，唯舞最相思。”
三姨娘裹着白色雪狸绒毛大氅神情陶醉，芊芊玉手随着旋律，轻轻敲打在身前的方桌上。亮洁的指甲上皆熏染着淡紫色风信子花色，举手投足间透露着奢华与高贵。
每每看到琳琅的婉纱舞，三姨娘总是禁不住思绪万千。当初便是因婉纱舞嫁入金家，那时的她也如琳琅这般，妙龄青春，娇颜似画。
不知不觉间，曲终舞毕。
三姨娘在曼妙的回忆中睁开睡凤眼，看到一脸桃红的琳琅时抬手招呼，“真是美极了！来，快坐下歇会吧！”
屋内炭火正酣，屋外疾风萧凛。
给三姨娘送水的丫头，在寒风中缩着脖子脚步匆匆。恰好此时，大夫人带着一群丫鬟向着芙蓉苑的方向急步而来。
“大夫人金安，奴婢这就去通报一声。”那丫头唯唯诺诺地躬身行礼，却被大夫人喝止：“不必了，又不是什么大事儿！”
她带着耐人寻味的笑意看向紧关的房门，高声说道：“听说妹妹招进一个能歌善舞的丫头，早就想过来看看。瞧！我还是来晚了一步。”
话音落地，大夫人带着她的丫鬟们便从外院走了进来。说话间，屋门已被推开，寒气裹着刺眼的阳光涌入屋内，露出大夫人高挑的身影。
琳琅赶紧起身，本能的向后缩了半步。这个声音她太熟悉了，十年光阴竟一点儿也没磨掉它的尖锐。
大夫人，李文岚，字如云！戍守陇西李将军的嫡女！
琳琅低着头，悄悄看去，大夫人依旧是那个样子，又高又瘦，杏眼薄唇。举手投足带着端庄，却隐不掉弯月眉间的毒辣。
那边的三姨娘也是灿烂的笑容顿时变得僵硬，纵使千般不悦还是站起身来行常礼。“姐姐怎么有空来我这芙蓉苑？真是失礼了，要说也应该是我去看望您啊！来，快请坐！”
大夫人微笑着点头算是还了礼。“这不马上就到年底了，娘家在西塞托人捎回几件玉器，想想便拿来和妹妹们分享一下。楠儿！”大夫人回身，从绿衣丫鬟捧着的金丝楠木盒中，取出一只墨色翡翠镯子，轻轻地放到三姨娘手中拍了几下。
这突如其来的示好，顿时令三姨娘刹那失神。她呆怔了一下，望着眼前一身绫罗绸缎的大夫人心中直打鼓。
这是唱的哪一出戏？平时见了面也就是互相对付几句，怎么突然就送起首饰来了？无事不登三宝殿，还是小心谨慎的好！
想罢，三姨娘将镯子还了回去，婉言拒绝，“既然是姐姐娘家人从西域送来的，那就太过于贵重了。再说，我这儿的东西都是老爷送的，也没什么可以回敬姐姐，我看还是……”
“唉~，妹妹这就客气了。”
大夫人神色一僵，赶紧上前牵起三姨娘的手，给她戴上后举到眼前端详着。“还是年轻好啊！你瞧这手生的，又细又白，翠若凝脂，可羡慕死姐姐了！配上这墨玉镯子简直是天造地设！”
三姨娘看着大夫人的眼神干笑几声，“啊……呵呵，既然姐姐都这么说了，那妹妹再推脱就是小家子气了。来，姐姐请坐，尝尝我这茶，暖暖身子。”三姨娘亲自斟上一杯茗茶放到大夫人手中，“这茶啊，是我家琳琅泡的生姜黄芪红枣茶！有健脾暖胃的功效。”
看着大夫人优雅的端起茶杯，长长的镂空雕凤护甲套高高昂着，三姨娘淡然相问：“感觉怎么样？”
“嗯，看来妹妹真是捡到宝贝，这让我更想见见琳琅那丫头了。”大夫人朱唇轻抿，将茶杯轻轻放到身旁的方桌上，扭头看向三姨娘身后的一群丫鬟们，“哪个是琳琅啊？走出来，让我瞧瞧！”
“夫人，琳琅去换衣服了。”站在前排的翠儿低头轻语。
三姨娘眨了眨眼，黛眉微皱，“哎，让夫人见笑了！这个琳琅哪儿都好，就是小脸怕见生人！想必是偷偷躲了起来。”
这厢各怀心事的寒暄问暖，那厢琳琅一路小跑，回到自己的屋子。
她匆匆关上房门，转身倚靠，小手捂着胸口急促的喘着气。只感觉心脏像是啄米的小鸡，“砰，砰，砰！”不断敲击着手心。
大夫人，李文岚！
十年了，竟然没有一点儿变化。岁月不公，岁月不公啊！
琳琅闭上眼睛，布满灰尘的回忆，将她锁在那个黑暗的匣子里。
“金小七！老夫人叫了你半天，还有心思在这儿跳舞？拙手笨脚地，针线活都学不会，以后谁还敢娶你！”
大夫人尖锐的声音出现在芙蓉苑门口，那个时候这里还是一片荒凉。金小七悄悄地躲在院子里，脑海中回想着白少乘的指点，动作优雅，舞姿卓绝。
金小七猛地一哆嗦，惊慌下差点儿摔倒。她低着头，唯唯诺诺地说道：“太奶奶……我，我这就过去！”
“不必了，既然你这么想跳舞，那我就好好看看，你有没有那个慧根！”大夫人阴阴一笑，带着她的丫鬟们来到芙蓉苑中。门外早已留下了守备的丫头，她们对此习以为常，只等着大夫人尽情的折磨金小七。
“把她给我绑起来！”大夫人盯着金小七像猫儿般瑟瑟发抖的身子，指着院子中央的一颗大柳树说道：“对，给我绑到树上！然后一人抓着一根腿，让她练习叉腿！”
幼小的身子被膀大腰圆的老妪粗鲁的绑到了树上，干裂的树皮擦在稚嫩的肌肤上，蹭出一条条醒目的血印。当两个丫鬟高高抬起金小七的双腿时，一股撕裂般的痛楚从胯间发出，金小七全身的重量完全压在紧紧束缚的麻绳上。
一时间，双腿间的酸麻，后背被粗糙的树皮刮擦，胸前被麻绳紧勒……
各种痛楚像是数不清的针板，直接压在金小七孱弱的身子上。她痛的裂开嘴唇，却不敢吱声。因为金小七知道，若是自己发出声音，哪怕是轻微一哼，都会引来更加残酷的折磨。泪水一遍遍洗刷着惨白的脸蛋，剧烈的痛楚直接将金小七折磨的昏厥过去。
琳琅深吸一口气，许久才恢复平静。
她永远也不会忘记曾经发生的事情，永远也不会忘记自己醒来后，孤零零地躺在冰凉的地面上。当母亲好不容易寻到自己，问及时，又怕因为自己的事情，受到大夫人的迁怒，给母亲带来屈辱。所以，她没有说出口，将全部委屈打碎后，忍着痛咽到肚子里。
大夫人！琳琅紧紧攥起拳头。
现在还不是我们见面的时候，三姨娘不会因为我和你彻底撕破脸。迟早有一天我会光明正大地站在你面前，让你尝尽母亲受过的屈辱，血债血偿！
冗长的回廊将金府一座座别致的小院连在一起，如同一条琉璃丝带上系着数个铃铛，蜿蜒错落，独具匠心。
大夫人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芙蓉苑，在圆圆的拱门下，三姨娘带着一群丫鬟含笑相送。
“姐姐慢走，若有时间，妹妹再去金霄园陪姐姐聊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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