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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七回 断南柯一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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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浮生蜷缩着身子坐在床上,眼神中略带空洞不知在想些什么。

    碧凝钰透过浮生房门的细缝望见她一成不变的样子,心中的担心越发膨胀。

    据上次那群人砸店以后已经过了十几天,酒楼也重新购置了很多东西,修业了几日后马上恢复了往常的模样,碧凝钰的伤也渐渐好了起来,但浮生却是很不对劲。

    先不说那整日恍恍忽忽的样子,以浮生的认真程度居然会在算账时走神。

    碧凝钰实在看不下去才让浮生暂时歇下。

    这一歇下倒是出了问题,浮生开始整日不出房门,给她送点饭菜也是没动两口就放在原处不再动了。

    见着浮生精神萎靡的样子碧凝钰心中担忧不已但碍于浮生根本不回答她的话,也只能干着急。

    而在房内发呆的浮生这些日子想了太多太多,而且似乎越想越多陷入了泥潭。

    事出的缘由自然是那砸店一事。

    或许是日子过得过于安稳,浮生从来没有想过会有人来砸店,而且有武功傍身的她也有种莫名的自信就算有人砸店也会被她扔出去,从来没有想到有人会在自己不在时砸店的浮生一开始的确被吓得不清,特别是看见碧凝钰受了如此重伤时,她更是瞬间六神无主。

    不过纵然如此她还是很快冷静了下来,虽然着这让接下来更糟糕的联想开始了。

    因为冷静下来的浮生发现自己前世似乎也是在这个年纪这个月份遭遇了砸店,虽然已经事隔这么多年并且已经是上辈子的事情,但是浮生始终无法忘记那场混乱的争斗,还有她死前头部剧烈的疼痛感,无法再孝敬父母的遗憾……诸如此类的情感让浮生无法从中脱离开来,然后就开始越陷越深。

    她记得那群人叫嚣着冲进自己的酒吧,手上持着些小刀吓跑了店里几乎所有的客人,剩下的那一部分也在那群混混开始砸店后害怕的跑走了,店里最终只剩下了忠实的老店员还有她。

    虽然还有强壮点的男店员在,但是寡不敌众,只能任由那些人砸毁自己精心设计亲手布置的酒吧,最后她还是一个激动就冲上去了,但是换来的却是头部剧烈的疼痛还有那随之而来的黑暗,再后来她已经来到了几百年前。

    不是没想过忘记,这段记忆也在时间的流逝下被磨得只剩下一段模糊的影子,但是当看见倒在血泊中昏迷不醒的碧凝钰时那段记忆如同冲破岸堤的洪水一般发难而至。

    她每每想起就会后怕,怕若不是及时赶回加以救治,是不是碧凝钰就会像当初的她那般死去。

    而一这么想她就会觉得这件事根本不是巧合,而是她在重复她的前世的一个证明,如果不是当日她不在店里,躺着血泊里的就是她。

    如此想着,浮生就越发觉得她的重生是一场老天捉弄她的游戏。

    再坚强的人在这样的打击下或许也硬撑不下吧……

    或许所谓的想太多会出事就是浮生这样的状态……

    碧凝钰拨动着算盘,送走了眼前的客人。

    就见门口出现了一抹绛红的身影,温柔低沉的声音响起:“碧姑娘。”

    “展大人?”碧凝钰就见展昭一身官袍,一柄巨阙在手走了进来。

    展昭抱拳行礼道:“碧姑娘,浮生她……”

    他的眼里透着几分担心的神色。

    一听这问话,碧凝钰眼神一暗,摇了摇头。

    “还是和前几日一样吗……”展昭心一沉。

    他一顿,又道:“展某可否去看看浮生?”

    碧凝钰叹了口气,招呼来一个伙计看着帐台,领着展昭上来二楼。

    其实,在听说浮生精神不振时展昭就想来看她了,可是因为公事缠身,数次都是问了下情况就离开了。

    碧凝钰轻轻推开浮生房间的门,轻声唤道:“浮生……?!浮生!!”声音变了个调。

    碧凝钰冲了进去,展昭听着碧凝钰的呼喊心里也是一紧跟了进去。

    之间浮生整个人倒在地上,脸色苍白。

    “浮生,浮生?好烫!”碧凝钰摇了几下浮生,又抚上她的额头,却不想温度高得可怕。

    碧凝钰和展昭二人将浮生搬于床上,碧凝钰又是搭脉而上,眉头紧锁。

    “多日寝食混乱,且有郁结之气,导致内虚体弱,现在还发着高烧。”碧凝钰边说着,边抽出桌上的纸提笔就写。

    “展大人麻烦你去镇上的药店里抓药回来行吗,我现在走不开。”虽然说她们酒楼里还有许多药材的存货,但是展昭毕竟不是大夫,还是无法分清那堆在一起的药材。

    “好。”展昭点头,马上出去了。

    “李四!快点端盆水过来!”碧凝钰冲着楼下喊了一声,马上又回到浮生跟前挽起衣袖,从怀中取出银针,点燃房中的蜡烛,手中银针纷纷从火焰中烫过,起针手势一摆,不假思索,扎入穴道之中。

    浮生额头渐渐溢出汗珠,面色却是越加苍白,猛地从口中喷出一口浊血。

    碧凝钰神色一变,也顾不得怎么样,马上撤针。

    怎么会这样……!碧凝钰神色变得极其难看,脸上的紧张担忧越发严重。

    她下针时无论是轻重还是位置都没有任何的差错,也是针对浮生脉相而来,但是为什么会这样!

    此时的浮生自然是不可能体会到碧凝钰心中的急切。

    她沉浸在自己的梦中,不可自拔。

    浮生眨眨自己的眼睛,看着周围熟悉的房屋。

    还有眼前自己最为想念的两个人正担忧的看着自己。

    “怎么了?闺女你别吓我啊!”柳妈妈眼中满是担忧。

    柳爸爸抚上自家女儿的头,皱眉:“没发烧啊了,闺女你到底怎么了?”

    “爸……”浮生看着那个从小就最疼自己的男人,又转向一旁从小最疼自己的女人,“妈……?”

    前世所有的记忆一下子涌了上来。

    浮生的声音在颤抖,眼眶瞬间红了。

    “爸妈!”泪水夺眶而出,如同决堤的洪水蜂涌而至。

    “诶诶,闺女你怎么了?别哭啊别哭啊!唉!急死你老妈我了!别哭啊!怎么了?”柳妈妈急得跺脚。

    “孩子他妈,别急,别急。”柳爸爸其实自己也急死了。

    浮生抑制住泪水,一下子抱住眼前的两个人。

    “真的太好了,可以再见到你们,我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们了……”浮生哽咽地声音响起。

    “死丫头!说什么话呢,发这种神经!想吓死我们呢!什么再也见不到了!”柳妈妈举起手就是拍了下浮生的头,但是根本没有用力。

    “没有,不是,就是,就是看见你们都在真好!”浮生抬起头,眼眶还是红的。

    “都是多大的姑娘了,还那么疯言疯语的!我们不是一直都在嘛!”柳爸爸好笑道。

    “恩!”浮生狠狠点了点头。

    和爸妈吃完早饭,享受着那久违的温馨,然后提着包奔向自己的酒吧。

    推开那沉重的门。

    就见一个调酒师站在吧台前认真的擦洗着酒杯。

    “浮生,早!”那个调酒师抬起来,温柔一笑。

    “早啊,若雨,今天你还是第一个啊?”浮生回以一笑。

    “恩。”若雨点了点头,继续擦洗眼前的杯子。

    其实,浮生已经不怎么记得前世的那些店员了,除了眼前的若雨和另一位调酒师烈焰。

    若雨,全名叫陈若雨,虽然名字有些女性化,本人平时也是温和友好得不得了,但熟悉他的人都知道整个人其实特别的爷们,别看他好像细胳膊细腿,打起架来也是很猛的。

    而谈起若雨,就不得不谈起烈焰,烈焰当然不是本名,但是此人性格的确是如烈焰一般的火爆万分,身体强壮,与若雨形成明显的对比。

    这二人从小一起长大,感情不可谓不好,就连调酒也是一起学的。

    而两人的调酒风格也是不同的,若雨的酒就如同雨一般轻柔美好,多为女孩子喜欢的类型,当然雨也分很多类型,比如还有狂风暴雨。

    而烈焰是相反的,他的酒如同他的名字,只要喝一口,永远都不会忘记,那种火焰燃烧的感觉让人感到畅快淋漓,当然酒劲也是极大的,一般人和一杯就撑不住了。

    这两人的调酒技术相当得好,换做城里几家很大的酒吧里也很少有他们这样技术高超的人,但是他们却留在了浮生这家小酒吧里。

    当初浮生也问过他们为什么,而两人的答案也是极为响起。

    “老子想在哪就在哪,而且浮生你这里很不错不是吗?”烈焰狠狠灌下一杯酒,霸气答道。

    “比起那一群只为利益的人在一起,我跟喜欢和喜欢酒的人在一起合作。”若雨的口气还是那般温柔,只是眼中闪过一丝不屑。

    三人的友谊也从那一刻建立的起来。

    “若雨,龙舌兰日出。”浮生换上工作服,往吧台前优雅一坐。

    “好。”若雨点头。

    就见调酒瓶在若雨的指间不停翻转,最后居然渐渐成了虚影。

    若雨的动作慢慢停下,打开调酒瓶,将橙色的酒液缓缓倒入盛有黑红色石榴糖浆的酒杯之中。

    一杯橙红相接的酒推到了浮生面前,若雨轻轻一笑:“你的龙舌兰日出。”

    浮生微笑着点了点头,抬起酒杯,将杯中的酒液缓缓送入嘴中。

    清甜可口的口味充斥着浮生的口腔,令人怀念的味道是浮生突然有些怔怔的。

    “哈……”

    酒吧的门再次被推开,一个高大的身影打着哈欠走了进来。

    “哟,早上好。”烈焰走了过来。

    浮生马上反应过来,和烈焰打招呼。

    “烈焰,早。”若雨对他一笑。

    烈焰对浮生点了点头,一手挽住若雨的肩膀,头靠了过去,低沉嘶哑地男声在若雨耳畔响起:“早。”

    若雨脸一红,狠狠把烈焰推开,走到一旁去整理酒架了。

    烈焰轻轻一笑,眼中满是坏色。

    然后陆续来了些客人,几人也不能闲着了。

    匆忙的一天结束后,浮生拖着有些疲惫的身体回到家里。

    家里灯都已经灭了,毕竟干她这一行的,都是凌晨才关店的,浮生和她父母一向是说过不要等她的。

    将手中的包一人,把自己整个人狠狠摔在了床上,浮生觉得这一切不真实极了。

    难道她在北宋的一切都是假的吗?

    可是……那些人,那些事,她无法忘记……

    娘,师父,碧姐,五鼠,自己的浮生酒楼……

    还有……开封府,展昭……

    难道这一切都只是她的南柯一梦吗……

    还是说……今天的这一切才是她的梦呢……?

    浮生带着巨大的疑惑,沉沉睡去。

    神界某一处

    女子眼神复杂的看着屏幕中出现的画面,轻叹:“没想到……她会……要是待会那一关过不去,等着她的……”

    一旁的男子道:“不用担心,既然是超出命运之人,不会这么容易就死。”

    “有些时候我不清楚当初做的决定是否正确,毕竟……亿万年的规矩,就被我破坏……”

    “亿万年了,那些成规已经可以改变。”

    “……也是。”

    浮生现在处在一个完全白色的空间之中,没有任何其他人。

    她心里有些慌张,却强制自己压下心中的慌张。

    “有人吗?”她大声喊道。

    没有回音,也没有回应。

    浮生又大喊了几声,可是依旧如此。

    她开始奔跑,但是那路就如同没有尽头一般。

    马上她开始没有力气了,她停了下来,喘着粗气。

    突然,她听见了几个声音。

    “我的女儿,快过来!”那是柳妈妈的声音。

    “妈?”浮生猛地转头。

    “闺女,快到爹娘这里来,这样你就可以回到我们这里了!”柳爸爸的脸上满是急切之色。

    “回……去……?”

    “对啊!快点过来。”

    “闺女,不要过去!他们是骗你的!过来这里!”突然另一边也出现了柳爸爸和柳妈妈。

    浮生看着两边的父母,心中满是疑惑。

    “闺女,我和你讲,你过去了就真的完了!快到老妈这里来!”新出现的柳妈妈大喊。

    “闺女!别停那个人的,她是假的!我才是你的娘啊!”另一个柳妈妈大喊,“快过来,你可以回到我们身边的!”

    浮生渐渐发现了其中的蹊跷,心中明了这一切是怎么回事。

    心中叹了口气,果然……只是南柯一梦。

    她慢慢走向了另一边,不管另一个怎么喊叫,她都如同没有听见一般。

    “恩!不愧是我们的好闺女,认出来了!”柳妈妈很是高兴。

    “妈……”浮生又开始落泪,她再也止不住了。

    她知道,以后,或许真的见不到她的父母了。

    “唉,傻孩子哭什么,你可以好好活着比什么都好。”柳妈妈抚摸着女儿的长发,眼中满是慈祥与不舍。

    “恩……”浮生含着泪,点头。

    “孩子,我们以后无法帮你了,也没办法帮你指明道路,一切都要靠自己。”柳爸爸道。

    “恩!”浮生重重点头。

    “孩子,好好活着,我们走了。”两人依偎着向后退了一步,然后消散不见。

    浮生跪在地上,嚎啕大哭了起来。

    从一开始她就知道,一开始出现的两人是假的,因为他们的自称是爹娘。

    而她的父母从来都是自称爸妈,或是老爸老妈的。

    而经历了这一天,浮生根本无法抑制自己的感情。

    人在异乡,再也没有疼爱自己的父母,虽然这一世,有那么多的朋友,还有师父,还有娘……

    但是那样的养育之恩,浮生永世都不会忘记。

    “爸……妈……女儿不孝!此等恩情……来世……来世再换!”

    20XX年某一民居,晚上

    “老头子……你绝不觉得……刚才……刚才那个死丫头来过了?”

    “……我也有这样的感觉……好像……好像还和她说过话……”

    “唉……我们都在想些什么呢……丫头……都走了这么多年了……”

    “别说了……睡吧……”

    “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