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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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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霜晚上六点到家的时候,正在上班的陆以恒还没回来。

    一开门,在黑暗中摸索着灯的开关,手机的屏幕一边幽幽发光,随着一声短信提示音,灯应声而开。

    是陆以恒的短信。

    估计在忙,打不了电话的事情,陆以恒发了一个“晚点回家”的短信,秦霜就知道他又要加一会班了。

    身为公司总裁,管理偌大的公司和众多业务,陆以恒并非时时有空闲,反倒是时常加班。

    秦霜并未见怪,将手提包丢到沙发上,疲惫了一天的身子陷入沙发内,休息半晌,无意间一转头,竟看到楼梯上铺了一层柔软的地摊。

    和屋子的风格相符,一点都不感到突兀。

    秦霜几乎是瞬间就想到了陆以恒的用意——防滑防摔。

    秦霜好奇的光脚在上面踏了踏,柔软的触感传到脚心底上,她的唇边不自觉的蔓延出一抹笑。

    就是不知道他什么时候买的?

    秦霜顺势坐在阶梯上,伸手摸着毯子,真的是满心欢喜,那欢喜满到……仿佛要溢出了胸口。

    从未有过人,如此关心和在乎她。

    她抚住心口,平静半晌,深吸口气。

    虽然很想当面说谢谢,但是,她忍不住了。打电话也不行,怕打扰了他工作,那就……发短信吧。

    她编辑了短信过去,末尾处还加了个微笑的字符。

    不过没等到回答,反倒是大门处响起了门铃声。

    秦霜一愣,他们刚搬进来没多久,有谁会找他们?

    秦霜站起身,看门口的监控,优雅清冷的女人站在门口,微微低着头,熟悉的面孔让她微微一愣。

    ——沈语知?

    她怎么会来这里?

    ……她怎么知道她的住处?

    秦霜的脑子里浮现无数问号,她打开门,几乎是同时进行,沈语知抬头展颜一笑,看到开门的人,她的笑却僵硬了一下。

    眼中闪过快到无法捕捉的失落,可多年来的修炼的伪装让她脸上依旧挂着笑。

    准备好的说辞通通砍掉,沈语知在片刻间就准备好了另一套。

    “不好意思哈,”沈语知语气中带着一丝歉意,“这么晚打扰你了。”

    “沈表姐……”秦霜一脸疑惑,“你怎么会来?”

    “是这样的,”沈语知脸上带笑,“一个月前我从沈家搬出来一个人住,就住在你们家楼下,本来看楼上装修还不知道是哪户人家要搬来,没想到原来是你和以恒。”

    她的语中带着亲近,“特意来拜访一下,不介意请我进去坐坐吧?”

    秦霜侧身将门顺便推开了点,眉毛微挑,“当然不会。”

    沈语知坐在沙发上,秦霜帮她倒了杯温水,然后也坐下。

    “谢谢。”沈语知端起水轻轻抿了一口以表客气,大家风范的气度让她连这个动作也做的格外优雅。

    秦霜坐着其实有些局促,一来是自己家,在她一个人之际忽然来了一个不是很熟的人。二来,这是向来对她不冷不淡的沈语知,三来……沈语知变得格外热情让她完全不适应。

    沈语知一边暗暗打量着这里,一边问道,“怎么就你一个人,以恒不在吗?”

    听到以恒这个亲昵的称呼时,秦霜愣了下,随即就见沈语知朝她抱歉的笑笑,解释道,“我比你和以恒都大,喊妹夫觉得太生疏死板,所以……霜霜你介意吗?”

    “……不会。”秦霜笑笑,内心轻轻补充:只是觉得奇怪。

    秦霜的话顿了顿,脸上挂着丝丝浅笑回答沈语知,“他还在加班,估计晚一点才能回家了。”

    沈语知一副恍然大悟的神情,随即居然安慰起了秦霜,“也难免,陆家那么大的公司,以恒加班也是正常的,习惯就好。”

    这话说得好像她有多埋怨陆以恒。

    “也还好,”秦霜不动声色,“大多数时间都会赶早回家的。”

    沈语知表情未变,“这样也挺好的。”

    秦霜看了下手机锁屏,已到七点,隐约感到了一丝饿意,她顺口便问道,“表姐吃过晚饭了吗?”

    “还没呢。”沈语知笑着答道,“一个人吃饭怪冷清的,霜霜是要准备晚餐了吗?我可以留下来一起么。”

    沈语知这么一说,正巧秦霜现在也是一个人,拒绝未免太不好,秦霜便答应了。

    她是主,沈语知是客。本来秦霜是打算自己动手,却不想在她挑好拿手菜食材踏进厨房的前脚,后脚沈语知就跟进来了。

    她手里拿着新鲜的果蔬,笑盈盈地说,“你都打算让我尝尝你的手艺了,我就等着吃有些不太好,礼尚往来,晚餐一起准备吧。”

    这顿菜做的秦霜小心翼翼,生怕自己放错盐或者糖,之后她自己尝了下,中规中矩,算得上是她做菜做的最好的一次了。

    最好的一次就这种程度……简直悲伤。

    她刚和陆以恒搬来还没来得及请家政,看来这事真的要提上日程了。

    完事后秦霜看了眼也做好菜的沈语知,黑椒猪扒和水煮虾,刚好和她的两个素菜配在一起。

    甚至沈语知还用机器榨了两杯橙汁。

    值得一提的是装橙汁的杯子……好巧不巧,拿的是她和陆以恒常用的情侣杯子装的,杯子上的图案是一黑一白两只长相一致,颜色不同的猫,其实也看太不出来是情侣杯,秦霜买的都是这种带猫咪图案的陶瓷杯。

    毕竟是猫奴。

    秦霜想沈语知应该是不知道,但既然都已经装了,秦霜也没提醒,只是默默的端走陆以恒的黑猫杯子。

    一起落坐,沈语知便说,“回国之后我很久没做菜了,也不知道生疏了没有,凑合着做了做,反正是亲戚,做砸了也没关系的,对吧?”

    她语气温和,又是在给两人找台阶下,秦霜抿唇笑笑,“当然。”

    不知道是不是心照不宣,两人怀着隐蔽的心思都没吃太多,橙汁倒是喝了个干干净净。

    跟陆以恒相处这么久了,这几天他忙碌,秦霜也知道他是不会在外面吃了再回来的这种破习惯。

    秦霜是怕陆以恒回来晚了,饿了,如果她去再做,以陆以恒的性格,肯定会说心疼她,然后自己去找吃的,但秦霜又不想他再辛苦,还不如留着菜,到时候在温好,就皆大欢喜了。

    吃完饭后,稍微聊了一点闲话,沈语知便向秦霜告别了。

    几乎是在秦霜关上门的那刻,转身,沈语知脸上便带上了丝丝复杂。

    杯子她是故意的。

    那屋子里处处都充满两个人的痕迹,同款只是颜色不同的鞋子,一黑一白的抱枕,挂在厅里的婚纱照……数不胜数,每看一眼,她的心就疼一分。

    她后悔了,再次见到陆以恒,她以为她会心如止水,一如她当初毅然决然的那样,可是她错了。

    离开的那几年,其实他一直都活在她心里,在角落里慢慢蚕食着她。

    沈语知站在电梯口,按下电梯键,仿佛也和她作对,电梯键像失灵似的,没有按成功,她赌气般的又用力按了一下。

    “叮——”上行的电梯停在这楼,沈语知一愣,电梯门缓缓拉开,她刚才还在想的人转瞬就出现在眼前。

    简直就是惊喜,沈语知咬着唇打量着这个男人。

    他一身西装挺拔,俊脸上的神色淡淡,薄唇微抿,见到电梯口站了个人,眉毛轻皱。

    和她记忆中的人相比,他真的褪去了所有的青涩,变得成熟,更仿佛醇厚的酒,让她的感情随着时间的增长反倒是越加深厚,丝丝缕缕,缠缠绕绕。

    见到沈语知,陆以恒也仅是眉毛皱了下,接着便径直往前走,不去追究这个女人为什么会在这,毕竟比起无关紧要的人……

    他还是比较想先见到秦霜。

    岂料他刚走两步,袖口就被人轻轻拉住,他下意识的顿住脚步,一道刻意放柔,强撑镇定的声音自身后传来,

    “阿恒,我等你好久了。”

    他皱紧了眉,另一手抓着她的手腕往下轻轻用力,然后迅速放开,沈语知的五指已然离开了他的衣袖。

    她的手臂就这样垂回身侧,沈语知呆了。

    沈语知还以为陆以恒抓着她是为了别的,却不想原来是为了摆脱她。她的脸色一白,眼眸里染上了丝丝委屈。

    接着,她便又看到陆以恒抓过她手腕的那只手手在衣袖上轻轻拍了拍,动作轻柔缓慢,却又带着一股满满的不屑意味。

    沈语知的眼眶一红,丝丝的疼蔓延心口。

    他真的就……这么嫌弃她吗?

    “请问……有什么事吗?”虽然有些不耐,但他还是礼貌的问道。

    “有,”沈语知的声音带着哽咽,“阿恒,我后悔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