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推荐阅读:神印王座II皓月当空深空彼岸明克街13号弃宇宙最强战神全职艺术家第九特区龙王殿重生之都市仙尊财运天降

一秒记住【墨客小说网 www.mksxs.com】,精彩小说无弹窗免费阅读!

    “我说崔九,你怎么不念了,赶紧念信,俺媳妇儿到底说了啥?”大郎搓着手急的不行,眼睛瞪着,一张黑脸都成了暗红色,巴巴的望着崔九,这可是小媳妇儿头一次主动给自己写信儿,可见小媳妇儿心里想自己了,一想到小媳妇儿眼巴巴盼着自己家去,大郎恨不能这会儿骑着快马往回走,见了小媳妇儿搂在怀里狠狠亲个够,省的还跟崔九着急。

    崔九愣了半天,才道:“大郎,你媳妇儿信里说你兄弟拜了先生。”

    大郎道:“拜就拜呗,上次家去的时候,俺媳妇儿就说要给二郎请先生,说二郎聪明,是个念书的材料,不能耽误他。”

    崔九道:“可是,你兄弟拜的是武陵先生?”

    大郎疑惑的道:“武陵先生咋了,难道不是教念书的吗?”不是打不过大郎,崔九真想捶他一顿,眼睛都红了:“你知不知道武陵先生是谁?那是咱大齐最有学问的大儒,跟东篱先生并称为大齐的活宝贝,父……那个,皇上想请武陵先生进弘文馆,堂堂天子九五之尊,亲访数次,皆无功而返,这样的大儒竟收了你兄弟当关门弟子,你兄弟才多大,连学都没进过的小子,这叫天下士子怎么想,捶胸顿足自挂东南枝,也不足以表达心中的愤懑之情啊。”

    大郎挥挥手:“你别跟俺这儿掉书袋子,俺听不懂,武陵先生再厉害,也是个教书的先生,教俺家二郎咋了,就算俺家八辈儿都是种地的,难道就不能出个念书的了,俺兄弟聪明,赶明儿中了状元,正好给俺家光宗耀祖,回头家去就跟俺媳妇儿商量,把俺爹的坟茔地好生修整修整,说不定是俺爹显灵了,保着俺兄弟呢。”

    崔九翻了个白眼,大郎的爹就是个大字不识的庄稼汉,就算显灵有个屁用,倒是大郎那个小媳妇儿,这本事真不小,虽信里没底细说,可崔九认定,王二郎能拜武陵先生为师,肯定有大郎媳妇儿的事儿。

    一家子就这么一个有点儿见识的,不是她还能是谁,不过,就算大郎媳妇儿有点儿水准,可武陵先生是一般人能忽悠的吗。

    见大郎眼巴巴盯着自己,摆摆手:“没了,信里就说的这事儿。”说着把信塞给大郎,从大郎怀里抢过那个小罐子打开,扑鼻的酒香勾起了崔九的馋虫,低头一看,发现不是酒,是一坛子酒枣,捏了一颗塞进嘴巴里,眼睛都眯起来了,酒枣他吃过,可没吃过这么香的,酒好枣香,这可是好东西。

    见别人都看过来,生怕这些馋鬼过来抢,把盖子盖上,油纸一封,搂在怀里就跑了,还有外头那一大坛子,不知道是啥,叫人一起搬走,省的便宜了骁骑营这帮馋鬼们,不管是什么给这些馋鬼都是糟蹋,这些人就爱吃肉,回头让旺儿买十斤酱肉来,就当换了。

    一边儿想着,一边儿颠颠的跑了,太后过寿那天,虽说自己站岗没露面,可自己呈上去的番薯却露了大脸,怕御膳房的那帮蠢货不知道怎么收拾,直接叫人蒸熟了呈上去,太后吃了大半个呢,不是太子哥劝着,估摸能把一个都吃了下去。

    想起太子哥,推开车门吩咐了一声:“回东宫。”

    前头的旺儿应一声,本来也没打算往别的地儿去,他们家爷过了年才十六,宫里的规矩,没指婚之前不能开衙建府,故此,爷一直在宫里住着,爷是皇子里的老小,又是皇后娘娘嫡出,跟太子爷是一奶同胞的亲兄弟,皇后娘娘心疼爷,先头一直在娘娘的坤宁宫里头住着,后来大些,不得不分出去,仍不放心,索性把爷挪到了太子的东宫。

    东宫地方大,又是亲哥哥,自然不会有差错,不是爷撒泼打滚的坚持要去骁骑营,估摸太子爷跟皇后娘娘都不会答应,就是怕爷受苦。

    可旺儿却觉得,自打爷进了骁骑营,高兴多了,以前成天无所事事,不是在宫里头淘气,就是跟那些勋贵子弟打架,他们家九爷这身功夫,就是打架打出来的,先头勋贵子弟们不知道爷是谁,还能下死力气的还手,后来知道是九皇子,谁还敢,爷一拳还没打过去呢,对面的人早趴下哭爹喊娘了,爷嫌没意思,这才非要进骁骑营,还改了姓儿,给自己起了个崔九的名儿。

    勋贵子弟的堆儿不扎,成天跟王大郎那几个庄稼汉子混在一块儿,越混越熟,到如今,别人不说,那个王大郎,爷真心交的,不然,也不会如此不见外,念人家媳妇儿写来的信,还把人媳妇儿送过来的东西一扫而空。

    不过,王大郎那个小媳妇儿送来的东西的确不一样,就算宫里也没有,那个番薯蒸着好吃,丢进灶膛眼里,烧熟更香。

    旺儿琢磨着,明年九爷跟王大郎家去,自己是不是也能跟着去,王大郎家的番薯肯定有的是,不像宫里,自己就吃了几次就没了。

    主意没打明白就进了东宫,崔九叫他抱着罐子跟着自己,就往书房跑,伺候的宫女太监跪下行礼,直接无视,到了书房外却给苏全拦下了。

    苏全是东宫的内侍总管,也是从小伺候太子哥的人,自己得给点儿面子,往里头瞅了一眼道:“谁在里头呢?”

    苏全道:“回九爷话,是杜相。”

    崔九愣了一下:“杜相可是有了名儿的清高,以往太子哥请他过府饮宴,都寻借口推辞,今儿日头从西边出来了不成。”

    苏全道:“杜相清高难请是真,却今日不同以往,太后娘娘过寿,各州府县呈送上来的寿礼,冀州府间河县拔了头筹,太后老佛爷先尝了九爷呈上去的蒸番薯,又瞅见间河县那两筐带着泥的番薯,自然欢喜,满目的奇珍异宝都落了下乘,唯有这两筐番薯宝贝似的收进了慈宁宫。”

    崔九挠挠头:“间河县送番薯拔了头筹跟杜相什么干系?”

    身后的旺儿忙道:“爷,奴才听说,相府二公子杜子峰外放的地儿正是冀州府间河县。”

    崔九恍然大悟,原来如此,为了儿子的前程,清高的杜相这才来了东宫。

    正想着,忽听里头太子哥的声音传来:“老九进来吧,不妨事。”

    崔九这才进去,先给大哥见了礼,看了眼旁边的老头道:“恭喜杜相,令郎有出息,想必杜相老怀大慰了。”

    杜丞相忙躬身:“臣给九皇子请安。”

    崔九摆摆手坐到一边儿:“我说杜相,令公子呈上的那个番薯可好吃的紧,不止皇祖母爱吃,爷也稀罕,只可惜太少,不知您府里还有没有,要是有,回头我叫旺儿跑一趟,您老也知道,我这人嘴馋,眼看着有好吃的吃不到嘴,心里就难受。”

    太子咳嗽一声:“老九,番薯乃是新种出来的,就算间河县也没多少,杜知县在皇祖母过寿的时候,呈送上来两筐可是别有苦心,这东西或能救深州百姓于水火。”

    崔九摸了摸鼻子:“我怎么听说,这东西亩产奇高,一亩地得个五六千斤收成平平常常,种好了,七八千斤也不算什么新鲜事,就王大郎一家就种了五亩,收成怎么也两万多斤,区区两筐番薯怎就成了稀罕物件了,大郎媳妇儿可没当是好东西,随着家书一捎就是一麻袋。”

    王大郎?杜丞相想起杜忠的信里提过,说起来,这番薯也是王大郎的媳妇儿先发现种出来的,为此,还得了官府十两银子的奖赏,也提过王大郎正在骁骑营,却没想到跟九皇子竟然相熟,听九皇子的口气,对王大郎家里的境况异常熟悉,一个大字不识的庄稼汉子,一个身份贵重的皇子,这两人之间有甚契机不成。

    太子看了他一眼道:“杜知县上了折子,详细解说了番薯的种植经过,从种下到收成,杜知县皆亲自参与,证实番薯的确不挑地,肥水跟得上收成就多,便是旱地也可活,希望父皇下旨能在深州试试,若能种活可解深州大旱,不过,番薯是新物种,百姓没见过自然不敢尝试,就算间河县,今年今年也只种了六亩,你说的王大郎家种了五亩,另外一亩是王家村的里长王富贵家种的,六亩地共得了三万两千斤番薯,杜知县让官府一文钱两斤收了上来,囤于间河县粮库是为了做种薯,深州赤地千里,这些番薯有大用。”

    崔九道:“得了,得了,太子哥您就别教训我了,是我错了还不成吗,弟弟嘴再馋也先忍着,等深州的百姓都吃上番薯,我再吃。”心说,也就宫里把番薯当宝贝,大郎家地窖里可有的是,等明年开春,自己跟着大郎回家,想怎么吃就怎么吃。太子见他那样儿,摇摇头。

    说完正事就让苏全送着杜相出去,见小九手里搂着个粗陶罐子,不禁道:“这是什么?”

    崔九嘿嘿一笑:“醉枣,太子哥尝尝,可跟咱们以前吃的不一样,酒香浓郁,红枣清甜,是大郎媳妇儿自己做的。”

    大郎媳妇儿?太子好笑的看着他:“怎么着,还没玩够呢,打算在骁骑营待到什么时候?前儿皇祖母可说了,那天在西华门外模糊瞧着站岗的侍卫,有个像小九,问了父皇几次,到底把你派哪儿去了,她老人家过寿都看不见孙子,再这么下去,父皇可挡不住。”

    崔九忙起来躬身作揖:“弟弟我如今才自在了,明年开春还想着跟大郎去他家玩些日子呢,太子哥,您千万别把我弄出来,皇祖母再问,太子哥就说知道皇祖母喜欢吃番薯,我给皇祖母种番薯去了。”

    “胡说。”太子呵斥了一声:“就算皇祖母喜欢,大齐这么多庄稼人,哪用得着你一个堂堂皇子去种番薯。”

    崔九嘿嘿笑了两声:“太子哥这话可就不对了,父皇还在宫里还弄了快地种呢,我种番薯也是子承父业。”说着瞅了眼外头道:“太子哥,我瞅着东宫的花园子不小,要是都种上番薯,估摸明年秋天宫里的番薯就不是稀罕东西了。”

    太子心里一动,点点头:“这倒是个好主意,虽说番薯收成高,到底咱们没亲眼见着,要是在宫里能种出来,见了收成就不一样了。”

    崔九道:“不过太子妃可是把花园那些牡丹,看的跟命根子一样,太子哥要是拔了牡丹种上番薯,嘿嘿,估摸太子妃不乐意。”

    太子眉头皱了皱眉:“这是干系黎民百姓的大事,岂容她一个妇人说话。”说着看向崔九:“你跟王大郎回家一趟也好,顺便替哥哥看看,间河县到是个什么样儿,圣人云,兼听则明,偏信则暗,杜子峰的折子是真是假,还需仔细验证方可,干系深州数万灾民,不可轻忽,若果真杜子峰有本事,明年任期一满,我保举他去深州当知府。”

    崔九道:“七品知县直接升到五品知府,杜子峰这官儿升的可有点儿快啊。”

    太子道:“只要他能解了深州旱情,救深州百姓于水火,越级升迁又算什么,我大齐的官儿向来就该能者居之,户部的银子不是养酒囊饭袋的。”

    崔九道:“咱大齐酒囊饭袋也养了不少。”见太子哥脸色不好看,忙闭上嘴,太子皱眉想了一会儿,见他怀里还搂着醉枣,叫苏全把东西接过去道:“瞧你这个样儿,过年就十六了,听父皇的意思,瞧中了赫连家的丫头,你们自小就认识,成了亲好好过日子,别叫人看笑话。”

    “什么?”崔九蹭一下站了起来:“赫连家那个疯丫头?不成,我不要她,那丫头长得五大三粗不说,下手忒黑,娶这么个悍婆娘进门,哪还有好日子过,不成,我不娶,死也不娶。”

    太子忍不住笑了一声:“这是哪辈子的老黄历了,小时候跟着她祖父在兵营里头待了几年,晒得黑些也寻常,这些年在府里头早养白了,至于五大三粗,你几年不见人家了,怎么就知道人家五大三粗,前儿赫连老妇人带着个小丫头去给太后请安,正好跟我照了面,问了人方知道那是赫连家的嫡出孙女,瞅着举止甚端方,模样儿也不差,几年不见倒认不出来了。”

    崔九怀疑的看着他哥:“太子哥,您不是糊弄弟弟呢吧,就那个野丫头能端方的了?那双大脚踹的我生疼,如今我还记着呢,那就是个疯婆子,再说,就看赫连起那个长相,他孙女能好看到哪儿去,不娶,死也不娶,我这就去找父皇。”

    哥俩这正说的热闹,忽听外头皇后的声儿道:“哥俩这闹什么呢?莫非拌嘴了?”

    哥俩互相看了一眼,忙迎了出去,给母后请安,崔皇后看了哥俩一眼,一手拉着一个走了进来,坐下才问:“刚说什么呢这么难热闹?”

    崔九忙接过宫女手里的茶递到他娘手里,还狗腿的给他娘捏肩膀,见皇后眯着眼舒服了,才道:“母后,我不娶赫连家的疯丫头,我打不过她,你忍心看儿子挨那疯婆子的欺负不成。”

    皇后扑哧一声乐了:“两口子过日子,又不是上阵打仗,还分谁打的过谁做什么,赫连家的丫头母后瞧着好,跟小时候大不一样,温柔端庄,说话做事很是稳妥,你性子跳脱,有这么个人在跟前,母后才能放心。”

    崔九不干了,一梗脖子:“儿臣就是不娶。”

    崔皇后一皱眉:“你父皇已经叫拟了旨,这会儿圣旨恐怕已经到了平南将军府,赫连起为国征战,百死不悔,赫连家功勋卓著,咱们娶他家一个孙女,才能彰显皇家恩宠,不会寒了将士们的心,你大了,也该懂事了,我瞧着赫连家的丫头性子不差,娶了她一个当正妃,其余只管挑你自己喜欢的娶,母后不管。”

    崔九脑袋耷拉下来了,送着皇后出了东宫,直接就回了骁骑营,钻进营房找着王大郎,拽起大郎道:“走跟我打一架。”

    大郎嘴巴张的老大,半天才道:“你这是挨揍上瘾了啊,今儿不成,俺得看俺媳妇儿的信,没工夫陪你玩。”

    崔九却不管三七二十一,一拳就打了过来,大郎没想这小子忽然出手,给他打了个乌眼青,这小子连吃奶的力气都使出来了,最重要的,这小子一拳打过来,自己手里小媳妇儿的写的信扯了两半,这可是大郎的宝贝能干嘛,咬牙切齿的道:“你小子找揍,就别怪俺下黑手。”揪着崔九出了营房。

    其他人就听见噼里啪啦一顿拳脚的响动,何进杵了旁边的常六一下道:“我说大郎这么下黑手,真把崔九打个好歹可咋办?”

    常六白了他一眼:“那小子就是找揍,大郎媳妇儿写来的信可是大郎的宝贝,平常谁摸一下都不行,如今扯成两半,还不跟摘了大郎的心似的,打一顿都便宜崔九了。”

    何进皱了皱眉,见别人都不动,只能自己出去,见两人打的热火朝天,大郎那黑拳头揍在崔九身上一点儿都没留情,何进上去拉扯,却给崔九一脚踹飞了:“滚远点儿,今儿爷非打个痛快不成。”何进挨了一脚,悻悻然的回去了。

    崔九跟大郎又缠在一起,直到精疲力尽,仰躺在地上,大郎拽起皮青脸肿的崔九问:“服不服?”崔九却不应,半天才道:“大郎,我说真的,明年开春俺真跟你家去。”

    大郎放开他,一伸腿躺在崔九旁边儿:“俺也说了,你去成,得干活,俺家不养白吃饭的。”崔九忽然笑了起来:“成,我不白吃饭,就是你媳妇儿让我挑猪粪,我都干。”

    崔九捏着鼻子把猪粪铲在粪桶里,后悔的肠子都青了,早知道当初就不说大话了,哪想到大郎媳妇儿真让自己挑猪粪啊,有心撂挑子不干,可一抬眼,瞧见不远那个笑眯眯的小丫头,就歇了心思。

    大郎媳妇儿年纪真不大,比自己还小两岁呢,何进说太瘦,一看就不是好生养的婆娘,崔九倒是觉得,大郎这小媳妇儿挺漂亮,青碎花的半旧袄裤,头上包一块头巾,越发显得那张小脸白白嫩嫩的好看。

    眉眼儿生的极好,就算大郎跟自己是一个营的兄弟,崔九也得说句公道话,这小媳妇儿配给大郎可惜了,大郎那个粗拉拉的汉子,那一身蛮牛般的力气,配个五大三粗的媳妇儿正好,这么个细胳膊细腿的小媳妇儿,禁得住大郎揉搓吗。

    不过,这是第一天来时的想法,刚过了两天,崔九就变了,这小媳妇儿别看笑模笑样的,指使起人来,可是一点儿都不手软,自己堂堂一个皇子被她指使来铲猪粪,崔九深深怀疑这丫头有意整自己,都怪何进没事帮自己提什么包袱,多事。

    碧青看着崔九脸色狰狞的,把一挑子猪粪跳到坑边儿的粪池子里,真想大笑,什么崔九?当自己乡下人不知道京里的事儿呢,好歹穿到了这儿,最基本的得弄明白吧。

    现今皇上慕容盛还是晋王的时候,就娶了崔氏一族的贵女,晋王登基,当年的晋王妃就成了母仪天下的皇后,也是太后的亲侄女,皇家历来如此,最喜欢亲上加亲,碧青都怀疑,如此亲近的血缘,怎么也没生出个白痴来。

    这么想着,有些恶毒的看向挑着挑子回来的崔九,崔家是大族,就是桃花村的刁老头儿都是崔家人,这是二郎偷偷跟自己说的,说他师傅跟皇上的老丈人是一辈儿的,崔家就没崔九这么个人,敢借崔家名头的,除了闲的蛋疼的龙子凤孙,碧青还真想不出别人来,综上所述,碧青觉得,这个崔九十有□□是跟太子一奶同胞的九皇子。

    想检验是不是也简单,明儿临山屯的山桃就该嫁接了,家里人都得过去帮忙,蛮牛跟蛮牛带回来这几个吃闲饭的也得去,一个也甭想跑。

    正琢磨挑了猪粪,是不是让这厮掏茅厕呢,碧兰颠颠的跑了过去,把一块赶紧的手巾递给崔九:“崔九大哥,擦把汗吧,出了这么多汗,着了冷风可是要病的。”

    崔九满心的愤懑,一瞧见碧兰漂亮乖巧的小脸,顿时消去了不少,虽说是亲姐俩,可这性子真正的天差地远。刚想伸手接,见自己手上乌漆墨黑的,放下挑子道:“我去洗洗手。”说着,去院里的接雨瓮里打了半盆水。

    二月里天还冷的紧呢,尤其瓮里的水,冰刺哇凉的,手一伸进去,冻得难受,碧兰从灶房的大锅里舀了一盆热水兑进来,崔九感谢的冲她笑了笑,开始洗手。

    碧兰好奇的看了他一会儿道:“姐说,你这辈子都没干过这样的活儿,既然你来了,就让你体验体验庄稼人是怎么过活的。”

    崔九哼了一声:“你姐心眼子倒不少。”

    碧兰咯咯笑了起来:“我姐可聪明了,不过,我偷偷跟你说,我姐虽然聪明,心地却是最好的,村子里那些跟姐夫一起去南边打仗的人家,逢年过节,姐姐都要送东西过去,年前那场大雪下了足足三天,铁柱嫂子家的柴火烧没了,让小五哥跟王兴哥踩着大雪给铁柱嫂子家送了两捆炭过去,听小五哥说,他们过去的时候,娘几个抱在一起缩成团,冻得都说不出话来了,大雪把门都封了,不是小五哥跟王兴哥两人刨开门,等雪化了,那一家子说不准就冻死了,雪化了,一家子来给我姐磕头,我姐说当不得,都是乡亲,铁柱大哥又跟姐夫是同袍战友,应该帮着些,叫娘把我们穿小了衣裳,打了一包袱塞给了铁柱嫂子,还叫小五哥送了一口袋黍米过去,你说我姐姐的心地好不好?”

    崔九不由点点头,碧兰笑了:“那崔九大哥你以后当了大官,可要记得帮着我们庄稼人,姐说了,只有当官的了解老百姓的疾苦,才能当好官儿。”

    崔九一愣:“你也念过书?”

    碧兰有些不好意思:“姐姐闲的时候就教我跟弟弟认字,还有二郎哥,回来的时候,也会教我们,只不过,我跟弟弟比不得二郎哥聪明,学了大半年,才把千字文里的字认全了,不过,姐说我算盘打得好,等我练熟了,就把家里的账本子交给我管。”

    小丫头说的眼睛直放光,小丫头正说得热闹,忽听她姐喊了一声:“碧兰,别搅合你崔九大哥干活儿。”

    崔九忙道:“猪圈里的猪粪我都铲了,还有什么活儿?”

    碧青笑眯眯的看着他:“明儿嫁接山桃,家里有一个算一个都得去,故此,今儿得把家里的活儿都干了才成,想来你挑猪粪累了,坐这儿歇会儿,我把院子里的鸡屎扫了,省的一会儿大郎几个家来,踩一脚鸡屎。”说着也不搭理崔九,把那边儿靠墙的大扫帚举起来,就要扫院子,小小的丫头举着把扫帚异常费劲。

    崔九没好气的接了过去道:“想让我扫就直说,用不着这么拐弯抹角的使心眼子,大郎上你的当,我可不上,我可跟你说,有我这个朋友在,绝不许人欺负大郎,你是他媳妇儿也一样。”

    碧青呵呵笑了起来:“倒是没想到,大郎还有你这么个仗腰子拔份儿的朋友,不过,我一直认为,坦诚相见才是朋友,大郎把你们带家来了,可见把你们当成朋友,你呢?”撂下话转头走了。

    崔九愣了一会儿,自己没跟大郎说实话,是怕大郎知道自己的身份之后不自在,可这丫头的话貌似也有道理,既然真心交大郎这个朋友,就应该坦诚,谁规定皇子跟庄稼汉就不能当朋友了,自己就交一个。

    其实崔九知道,大郎媳妇儿已经优待自己了,怕自己干不了地里的活儿,这才留自己在家挑猪粪,听大郎说过挑猪粪扫院子,都是农家最轻松的活儿,这么想着,心里又觉有些惭愧,挑个猪粪罢了,有什么啊,不说还得掏茅厕吗,这就去,反正这一身衣裳已经臭的没法儿要了,再臭点儿也没什么。想着丢开扫帚,拿着粪叉子进茅厕了。

    碧兰小嘴张的老大,小声道:“姐,崔九大哥真去掏茅房了。”

    碧青忍了半天,才忍住没笑出来,点点头:“估摸他爱上这个味儿了。”说完扭脸进灶房烧水,别人不管,崔九今儿必须得洗澡,这一身都能熏死人。

    碧青也没想到家里会来这么多人,上回来的何进,跟掏粪的崔九,还有大郎提过的,安大牛,常六,都来了,说是帮着干活来的,好在二郎如今不在家里头住,旁边爹娘住的院子也买了下来,不然真住不开。吃饭的嘴多了,每次做饭都是一项大工程。

    说起旁边的院子,大概桃花娘心里不平衡,明明闲了好些年没用的空院子,他家的新房也不打算在这儿盖,就是有心卖的,可碧青家一说要买,桃花娘就开始推三阻四,说什么老宅是祖宗留下来,卖了对不住祖宗,末了,碧青出了十两银子,桃花娘才算吐口。

    她娘一个劲儿说桃花娘不厚道,两间房已经破成这样,也就买她家个地儿,竟然要买十两银子,碧青劝了她娘好几天方才过去,从此后,见了桃花娘也不怎么爱搭话,桃花娘也不大往家里串门子了,比起前些年,两家生疏了许多。

    碧青不以为意,桃花娘本来就是个心眼小的妇人,最见不得别人比她家强,以前村子里数着她家的日子最好,她男人又是里长,儿子娶的媳妇儿,也是殷实人家,桃花嫁的更是书香门第。

    桃花娘自我感觉高人一等,两只眼长在头顶上,谁也瞧不上,就算以前跟碧青家走的近,也是面儿上的事儿。

    铁柱娘一说要把杏果儿跟二郎凑成对,心里老大不乐意,却没想到,她瞧不上的二郎拜了武陵先生当老师,就想着重新提这档子亲事,给她男人好一顿呵斥,说武陵先生的学问在大齐数第二,没人敢数第一,皇上都亲自请了几次,二郎拜了这个老师,就再不是杏果儿这样的乡下丫头能高攀的了,飞黄腾达是板上钉钉的事儿,出了这么个有出息的儿子,大郎家想不兴旺发达都难。

    桃花娘虽嘴上不敢说什么,心里却着实不服气,大郎家当年穷的都揭不开锅了,这才几年,倒成精了,她还就不信,能折腾到天上去,再牛气,不还住着那两间土坯房呢吗,故此,碧青要买自家院子的时候,瞒着丈夫要了十两银子,桃花娘不觉自己有什么不对,大郎家愿买,自己愿卖,就是公平买卖。

    房子买在手里,也没用外人,王兴兄弟仨加上小五,四个人就把房子修了,院墙也垒好了,省的鸡鸭往外跑,两边院子打通,垫了黄土夯平整,等到麦收的时候,直接就能晒麦子,灶房阔出两个大,架子上琳琅满目,都是从柳泉居踅摸来的调料,盘了大小两个灶,炒菜熬汤都不耽误。

    干了一天活儿,晚上得吃点好的,尤其崔九,怎么说也是龙子凤孙,这一天又是挑猪粪,又是掏茅厕的,力气下大了,要是晚上没有点儿好吃的堵嘴,不定在心里怎么骂自己呢。

    别人都好说,那几个跟大郎一样,只要炖上一锅肉就能打发,倒是崔九,得做点儿不一样的,想起一样吃食,叫碧兰去鸡窝抓鸡,要去年才长起来的,多抓几只,那几个都是能吃的主儿,但愿他们别吃馋了,不然,家里的鸡可遭殃了,自己去地窖里翻去年放起来的荷叶,应该还有几个能用吧。

    天擦黑,大郎几个都回来了,在藕田里翻塘的王兴跟小五也来了,一进院就见崔九蹲在灶房外头,手里举着一个鸡大腿,狼吞虎咽的往嘴里塞,那股子香味儿,馋的哥几个直咽唾沫。

    常六叫了一声冲过来就要抢,谁知崔九倒快,不等常六到跟前,三两口就把鸡大腿塞进嘴里,等常六伸过手来时候,就剩下一根鸡骨头了,丢在他手上,常六气的差点儿没掐死他,还是何进劝开才算完。

    碧兰在一边儿看着咯咯笑,指了指灶膛里:“还有好几只呢。”说着从灶膛里扒拉出来好几个泥疙瘩。

    常六挠挠头:“妹子这是泥疙瘩,哪是鸡啊?”

    碧兰笑了,不言声,拿起旁边一根木头棒子敲了两下,外头的泥敲开,再把里头的荷叶打开,就是一只烤的鲜香扑鼻的叫花鸡。

    几个汉子明白过来,一人扒拉过来一个泥疙瘩敲开,大口大口的嚼了起来,吃的满嘴流油,整整六只叫花鸡,被一抢而空,大郎连个鸡屁股都没捞着,怨念非常。

    也不光因为这个,自从回家连跟小媳妇儿独处的机会都没有,更别提亲嘴了,眼巴巴看着小媳妇儿在眼前,不能抱,不能亲,大郎急出了一嘴燎泡,吃了晚上饭不睡觉,在灶房外头猫着,等他媳妇儿一出来,捂着嘴往肩上一抗就窜出了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