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L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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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孟桦醒过来的时候,恍惚中以为自己是在做梦。她不是已经死了么?死在那可怕的后宫里,死在郑妃送来的鸠酒里,死在皇上冷淡无情的眼睛里。可现在……她为什么又是活着的?!

    瞪着眼前熟悉的小丫鬟,孟桦还记得她,晴尔。晴尔是她的贴身大丫鬟,最后在宫中为她而死,而当时身为一个小小婕妤的自己根本就救不了她。孟桦激动至极,一把抓住了晴尔的手:“晴尔,是你吗?真的是你吗?我、我该不会是在做梦吧?!”

    晴尔笑道:“大小姐,您在说什么呢?当然是奴婢啦,您刚刚落水,千万要小心,免得着凉。”

    落水?!这是她十六岁时的事情……孟桦傻眼了,她迫切需要一个准确的答案来解答内心的疑惑:“晴尔,现在是昭华几年?!”

    “大小姐?”

    “快回答我!”孟桦几乎已经是声嘶力竭了。

    晴尔被她这状若癫狂的样子吓了一跳,连忙恭敬回道:“回大小姐,如今是昭华十五年。”

    昭华十五年……她才十六岁,刚刚及笄一年,没有入宫,还没有入宫!

    “方才夫人来看过您了呢,这入宫之时迫在眉睫,您却突然落水,可是把老爷夫人都给吓坏了!”晴尔端过蜂蜜水为孟桦润唇。“就连体弱多病的二小姐都亲自来看过大小姐您了。”

    二小姐……是了,孟桦想起来了,她还有个打娘胎出来就患有心疾的二妹妹,然而就在自己入宫的前三天,不知为何心疾复发而死。别人不知道,孟桦却清楚得很,那是她的庶妹孟桐做的手脚!本来她是想禀报母亲的,可是后来被入宫之事弄得焦头烂额,实在是不知该如何是好,入宫后又忙于勾心斗角讨昭华帝欢心,竟渐渐地忘了。

    想起那个令她爱了一生,也仰望了一生的男人,孟桦泪如雨下。她的前世全部在为他而活,她不顾一切只为得到他一个眼神,只求他能为她停驻,可他从来看不见她。那是世间最尊贵的帝王,也是最冷酷绝情的男子。

    跟郑妃斗了一辈子,最后她得到了什么?皇上甚至连宠幸她都没有过!直至临死,她孟婕妤都还是处子之身!说出去谁信哪!昭华帝清心寡欲,极少近女色,十天半个月也鲜少踏足后宫几次。就为了这少得可怜的荣宠,她付出了一切。

    最后,死在了凄凄惨惨的冷宫里,一杯鸠酒就结束短暂的一生。可孟桦不相信郑妃能得到什么好下场!那个贱人!皇上不喜欢她孟桦,难道就会喜欢她郑洁然?!做她的春秋大梦去吧!

    孟桦捂住心口,只要一想到昭华帝,她便觉得难以抑制疯狂的心痛!

    上一世临死前,她只有一个心愿,那就是远离宫廷,再也不入帝王家!可现在她已经作为文安侯府的嫡长女被选中了,到时候皇上看在爹爹的面子上,肯定是要留牌子的,她不能,她不愿再见到那个男人!可如今离选秀只余下三天……等等,三天?!孟桦猛地扭头问晴尔:“现在什么时辰了?!”

    “回大小姐,马上就三更天了。”

    三更天!

    若是她没有记错,二妹妹就死在三更天!孟桦掀开被子,匆匆套上绣鞋,疯狂地朝孟家二小姐居住的院子狂奔而去。晴尔在她背后看着,突然反应过来,也跟着追了上去。正好在门口遇到打水来的方妈妈和其他几个大丫鬟,她也没来得及说明,方妈妈一见事情不妙,便也带着人追了过去。

    孟桦的大脑转的飞快。她去救二妹妹并非是因为什么姐妹之情。因为自小身体孱弱,孟二小姐在孟家是被极致宠爱的存在,身体不好,她也鲜少出门,孟桦跟她相处的时间实在不多。可是,除却府里的其他几个庶女,二妹妹她也是爹爹的嫡女!如果自己不进宫的话,为了孟家,只有二妹妹可以代替!

    其他几个庶妹也不是不可以,可孟桦觉得她们不配!她们应该死在宫里,却谁都不配称为那个男人的御妻!自己跟郑妃斗了一辈子,皇后的位子也谁都没能得到,这些庶女当然更不能行!

    好在孟桦赶到的及时,孟桐坐在孟柠的床边,正准备做什么,突然门被孟桦一脚踢开,她吓了一跳,连忙起身,见是孟桦,露出一抹干笑:“大、大姐……”府里庶女多惧怕这个大姐,因为她性格沉稳又工于心计,基本上没人敢惹。

    孟桦眼尖着呢,“滚!”

    孟桐眼睛一眨,泪珠便滚落下来:“大姐,桐儿可是有什么地方做错了?您为何要……”

    “滚!”孟桦冷声威胁。“别以为我不知你想对柠儿做什么,如果想要脸的话,立刻给我滚出去。”

    今夜的大姐好像比平时更加冷厉可怕,孟桐犹豫了一下,还是乖乖退了出去。只是临去前眼神阴毒,孟桦却根本不在意,孟桐算个什么东西,她只要孟柠活着!

    孟柠活着,就可以代替她入宫,反正她本身便是短命鬼,死在家中是死,死在宫中也是死,倒不如为自己做这嫁衣裳!

    孟柠仍然在昏睡,孟桦凝视了她一会,世人都说孟家女容色倾城,尤以大小姐为最,那是因为他们没有见过孟柠!那绝色的容颜,便是连孟桦都要为之目眩神迷,怕这就是襄王一直对孟柠念念不忘的原因吧?他甚至在孟柠死后,铭记这个婚约,直到前世孟桦死去,襄王也没有娶妻!

    那样痴心而忠诚的男人才是孟桦想要的,她有信心,自己不比孟柠差,还有个健康的身体,一定能让襄王对自己倾心!重活一世,她要只为自己而活!再也不去在意他人眼光!

    “对不起了,二妹妹。”不要怨恨姐姐残忍无情,实在是姐姐不想再受那冷宫之苦,你反正是要死的,就在死前,帮姐姐一把好不好?

    说完这句话,孟桦转身离去。

    床上的孟柠仍旧沉睡,浑若未觉。

    第二日,襄王来文安侯府看望孟家二小姐,谁知阴差阳错下竟于众目睽睽下与大小姐有了肌肤之亲,万般无奈之下,文安侯只好将大女儿许配给襄王,择日成婚。

    为了此事,文安侯与侯爷夫人还好一阵担心,就怕二女儿不高兴,万一受到什么刺激再发心疾该怎么办?!所以,虽然孟桦只能嫁给襄王,但文安侯夫妇二人小心翼翼探了二女儿的口风,谁知道还没等他们将事实说出来,柠儿就知道了!

    侯爷夫人那是什么手段,私下一查,说是四小姐孟桃去过二小姐的院子,她恼极了此事,便报予了侯爷,文安侯大怒,命孟桃在祠堂跪了三天三夜,若非她生母冯姨娘磕头求侯爷夫人网开一面,孟桃怕还是要再跪下去的。

    文安侯育有四女一子,孟家大少是侯爷夫人嫡出,从军已一年有余未曾回来,府里其他时候都很祥和融洽,除了两个庶女总是没事折腾折腾,蹦跶蹦跶。

    孟桦与襄王的事情发生后,自己去了孟柠的院子,在外头跪了下去。孟柠正在小憩,根本不知道,她身体不好,像这样安稳的睡眠是很难得的,没人舍得吵醒她,于是孟桦整整跪了一个时辰才等到孟柠醒来。

    她根本不在乎这一个时辰,上一世在宫里,她还只是个小小美人的时候,因为美貌不知被多少娘娘拿捏过,跪几个时辰抄几本佛经那都是小意思。如今她跪在这里,为的是要孟柠的原谅,不过是苦肉计罢了。

    很快地,孟柠身边的丫鬟飞蝶便来请她进去。

    孟桦进了孟柠的屋子,便觉得满室清新温暖,床上的孟柠虽然面色较之常人略显苍白,却真真是清丽无双,美的出尘,怪不得孟桐跟孟桃总是瞧她不顺眼。孟桦的心突然颤了一颤,孟柠比自己还美,皇上……会不会喜欢上她?

    可很快地她就暗暗啐了自己一口,你已发誓不入帝王家!既然如此,帝王心悦谁又与你有什么关系!

    孟柠自然是不在意此事的,她身体不好,也不知能不能活到双十年华,又何必断了襄王一生。大姐身体健康,容貌美丽,性格温柔贤惠,自是很适合做襄王妃的,所以她非但没有生气,反而乐见其成。

    孟桦称了心意,这才说了几句关心孟柠的话,走了。

    既然孟桦要嫁给襄王,那么入宫的人选必须换一换。文安侯考虑了许久,他一舍不得二女儿入宫,就这样软和的性子,超脱的态度跟美丽的容貌,一入宫还不被扒了吃了!可若是换成庶女,这可就是欺君之罪啊!

    万般无奈之下,他只得上奏请罪。

    好在昭华帝并未降罪,而是口谕,命孟氏阿柠入宫。

    文安侯当时就傻眼了,这、这就算是要选妃,也不用这么快吧?秀女都还没进宫,皇上就要把他的女儿召进去了?!文安侯不知道皇上这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可他如何能抗拒天子威严,于是,当天晚上,就在孟桦与襄王大婚那天,孟柠便被一顶小轿子接进了皇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