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壹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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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壹零

    你见过比樱树流血更诡异的事么?

    海德拉是见过,可是其他人显然是没见过的。这显然有些超出了他们的认知范围。

    唯一称得上镇定的还要数真田,毕竟家学渊源,以真田家的底蕴他也曾听祖父说过一些奇人异事。鬼神之说,也不完全是空穴来风。根真田家交好的就有许多阴阳师家族,比如京都的安倍家和藤原家。灵光一现,观冥夜的刀法和行为,他莫不是和京都的那个藤原家有些关系?!

    真田心念电转,其他人却是大脑一片空白。那血转眼间便流了一地,却还在咕嘟咕嘟地往外冒,众人吞咽了口津液,不自觉地向海德拉的方向靠拢。真田虽然尚能保持镇定,但心中却也微憷,他剑道虽是不错,但对这等邪物却是无计可施的。

    海德拉看着众人脸色惨白,也不禁摇头苦笑。好奇心有时候可不是个好东西,不过让他们有个警惕也是好的,这个世界可不像他们想象的那般太平。不过他们往后若是不多管闲事,那些秽物倒也不会有机缘跟他们扯上关系。

    “退后。”

    海德拉上前一步,伸出手在樱树面前虚空一抓,一个淡淡的人影便显现出来。

    “成表哥!”老板娘看到那道人影,不敢置信地睁大了眼睛,大叫。

    那人却并未理睬她。

    “他不会应你了,此人生前的记忆均已散尽,灵魂未散不过是因为樱树的灵气和之前吸食的人类精血罢了。”海德拉说,“让他走罢。”

    “汝阳寿已尽,恩怨已了,再逗留此地不过徒增恶果。只待饮一瓢忘川水,不论恩怨情仇,都随它去罢。”说罢,干净利落的一刀,那魂魄便化作一只灵蝶,振翅飞去了。

    海德拉转过身,看着僵硬的一行人,无奈地和真田对视一眼,“先带着大家去餐厅。”旋即对老板娘道:“老板娘,能不能给我们泡些姜水?具体的情况我们去餐厅说罢。”

    老板娘自然是点头应下。

    姜水性阳,可暖身祛寒,也有助于他们退去方才见灵所沾染上的阴寒之气。

    这灵也不是什么太厉害的煞灵,看这几个人小脸煞白,喝过姜水也就该回魂了。

    煮姜水不需费多少功夫。须臾,餐厅的门被敲响,老板娘端着姜水进来了。几个杯子被盛在托盘上,老板娘把托盘放在餐桌上,就地跪坐。餐厅自然也是日式的,长长的矮桌,众人围坐在桌子旁,海德拉指了指桌子中央盛姜水的杯子,对心有余悸的众人道:“把那个喝了就好了。”

    众人将信将疑地端起一杯,抿了一口。刚入口便觉得*滚烫,一股热气顺着口腔流进食管,滋润了五脏六腑,暖到四肢百骸。一杯下去,便觉得方才那种阴冷到脊背发凉的感觉全消失了。

    回过神来,众人也没什么顾忌了,直接就追问海德拉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柳已经掏出笔记本,一副严阵以待的模样,这完全是他没有涉及过的领域,自然兴趣十足。老板娘也在一旁希冀地望着海德拉。

    海德拉呡了一口水,道:“那株樱树下,埋了秋原成的尸体。”

    他好似没看到众人震惊惶恐的神色,自顾自得接着道:“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当年应该是有人杀害了他,又将尸体埋在了准备移栽樱树的土坑底下。樱树本就是灵气颇重的一种树木,再加上花园那里因是洼地而阴气颇重,两者相叠加而使得樱树有了聚灵之效。秋原成的尸体被埋在樱树下,渐渐被樱树吸收,这株樱树是不是比花园中其他树木都长得更好?秋原成被奸人所害自然是满腔怨气,借园中阴气得以留存怨灵,樱树吸食了他的尸身,也与他的怨灵结为一体,给他提供灵气。而怨灵嘛,存在的目的,当然就是报仇。”

    老板娘睁大眼睛,面色惨白不敢置信,“你是说……难道杀害成表哥的是……是律表哥?!”

    “不。”海德拉微微停顿了一下,“或者说不只是秋原律。”

    “秋原家自从秋原光死后就再也没出过事对吧。”

    答案是肯定的。

    “秋原律虽然是第一个死的,但却不一定是主犯。相反,最后一个死相最凄惨的秋原光应该才是主犯。所有参案人员都死了,怨灵自然也就没有继续害人。秋原成变成了怨灵,竟然还能有这份心智,真是难得。我倒是有些明白那些人为何要除掉他了。”

    四周一片寂静,老板娘跪坐在那里,低着头看不清表情。过了一会儿,她有些干涩低沉的声音传入众人耳中。

    “成表哥的头脑很好,各方面都是我们家族里数一数二的。本家没有男孩,当时就准备从分家挑选一个最优秀的继承人。当时,几乎所有人都认为成表哥是板上钉钉的继任家主了,却没想到……”她哽咽着,终于泣不成声。

    海德拉叹气,只道:“逝者已逝,生者如斯。”

    人类的生命,实在短暂且脆弱不堪。就因如此,天界那帮高高在上的神祗们才容忍人类的存在,像看电影一般俯视这人间的悲欢离合。也是因为这样,海德拉厌恶那帮天界的神祗,看不惯天界神祗作风的,也纷纷投身冥界。

    立海大众人走在回房间的路上,气氛却仍然有些沉重。海德拉有些无奈,“我们可是来放松心情的,这气氛是怎么回事?”

    “……”亲眼见到听到那种事还能放松的人神经得比钢筋还粗吧=皿=!

    切原低着头拉了拉海德拉的衣袖,语气中难得的有种怯意,他问:“学长,刚才那个怨灵,他去那里了呢?”

    海德拉愣了愣,他没想到这个孩子会问这个问题,告诉他们倒也无妨,“人死后的灵魂啊,会回到另外一个世界。”

    “那就是死后的世界么?”

    “嘛……与其说那是死后的世界,倒不如说是生前的世界。灵魂会生活在那里,待灵力耗尽后再重新投胎,以全新的身份出生在人世间。”

    切原咬了咬唇,“那记忆呢?活着的时候的记忆也会像那个秋原成一样消散了么?”

    海德拉没有正面回答他,而是反问道:“那你呢?你希望保留着记忆么?无论是快乐的,悲伤的,痛苦的还是绝望的?”

    切原没有马上回答,其他人也若有所思。

    海德拉也没想让他们回答,这不是个可以一时半会儿决定的问题,也不是需要在生命才过不到一半时回答的问题。

    “我不想忘记。”开口的是真田,语气笃定,俨然是经过了深思熟虑的。

    海德拉有些惊讶地回头,却发现众人都那样坚定地望着他,眼神灼灼。为什么?为什么明明只是这般年纪,却对自己的选择如此笃定?

    “至少,我们已经有了不能忘记的珍贵记忆。”家人、伙伴或是……无论如何都无法放下的人。

    海德拉转过头,背对着他们,蓦地笑开,“是么……是这样啊……”希望你们不会后悔。他伸个懒腰,语气突然转变地慵懒和不耐烦起来,“啊啊~我听见冰帝那个迹部自恋的声音了。”

    “啊嗯,不华丽的家伙,你以为你在说谁?”人未到,声先到,迹部和手冢带着身后两队人由老板带领着走过转角。迹部扬着头,上挑的飞眸微眯,斜觑着那个说他坏话的家伙。

    海德拉也眯起凤眸,表情比他还不屑,眸中墨色流转,流露出一种睥睨天下的高傲气派,“当然是谁应声了就在说谁。”

    两人视线交替,火药味十足。

    向日岳人见状悄悄捅了捅身旁的忍足,悄声问他:“有什么想法?”

    忍足侑士推了推他的平光眼镜,道:“王见王,死棋。”

    穴户亮在一旁听到他们的对话,抽了抽嘴角,没有出声。

    立海大经理和冰帝部长对上,两队队员和青学尴尬地站在一旁。手冢清咳了一声,唤回两人歪楼了的意识。

    “咳……藤原君是不是先带我们参观一下?”

    海德拉黠然一笑,晃花了众人的眼。他说:“那么就请青学的众位跟我来。冰帝的各位先根着老板去参观下花园好了,我可不想和某个自恋狂呆在一起。”

    迹部翻了个华丽的白眼,“本大爷才不想和不华丽的人呆在一起。老板,带路。”完全忽视了老板欲言又止的表情。老板看看海德拉,一咬牙就带着冰帝前往花园了。

    青学众人是不明所以,但是立海大众人只能默默地给冰帝祈祷了,希望他们不要受到太大惊吓。要知道,虽然恶灵已经没有了,但是那断成两截的樱树和满地的血可是还没收拾呢!

    柳隐晦地问道:“冥夜,那东西……不会就让它保持那样子吧……?”

    “怎么可能?老板娘过会儿就去烧了它,不过烧之前,我们还可以废物利用一下么~”海德拉的语气显然欢快得很。

    青学众人还是一头雾水,而立海大已经从祈祷转变为默哀了——

    “呃……冰帝,希望你们足够坚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