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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秀之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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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玲珑好奇的仰望这人。

    玄色的面具后面有双恣意飞扬的眼眸,明亮而又有点熟悉。

    青丝随意的悬垂挺直的背上,只在脑后别了枚竹簪,一身细布青衫道袍,这打扮也好熟悉的样子。

    “好听吗?送给你。”她脱口而出。

    “马马虎虎,我也送你一首。”他回。

    七弦琴不知何时又到了他膝上,第一个音起,玲珑精神为之一振。

    只觉得弦音清啸,绮丽而又难以名状,清越连绵的揭开了一副磅礴画卷,月光,波涛,白鸥,似千回百转的呢喃,转瞬化为金戈铁马的嘶叫,激起千丈水花。

    他仿佛化成了月台之上的神祗,睥睨岑寂的星河,无视世间一切亘古韵律,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直至高亢,激昂,还来不及臣服就戛然而止的决绝。

    琴音谢幕。

    好半天,薛玲珑忘记了呼吸,大脑一片空白,好不容易克制住想给这人磕个头的冲动。

    她听见自己摒息问道,“道长,您是神仙吗?”

    荀殷起身伸伸懒腰,将七弦琴负于身后,笑道,“小子,你话本看多了。”

    只见他纵身跃上百余米高的石墙,青丝犹如一匹鸦黑的玄练随风而舞,几个起起落落之间,就消失在她的眼前。

    千层高的月台之北,他从那里跳着离开!!

    没摔死!!

    玲珑猛然摘下自己的面具,冲过去,竹清与红娟也朝她冲过来。

    趴在石墙朝下望,除了歌舞升平的雁安,哪里还有那人的身影。

    玲珑一动不动的扶着栏杆。

    莫名的失落。殊不知会在擎苍书院与他再次相见。

    “姑娘,你看什么呢?”竹清满眼好奇,红娟也是不解。

    玲珑惊讶道,“你们没听见吗,那个人,就是刚才背着七弦琴嗖的跳老高的,他弹了‘沧海’!”

    比长巍先生奏出的不知要好听多少倍,令人热血沸腾,好似大梦将醒。

    竹清面无表情道,“我们只听见你弹了首不知名的曲子,好听的我都惊呆了,可是你为什么突然去追那个奇怪的人?”

    玲珑惊奇的望向刚才席地而坐的地方,就算烛火昏暗,也不至于看不清一个大活人在那里弹奏啊?

    为什么竹清与红娟都是一脸茫然?

    好似那首《沧海》只弹给了她一人听。

    此时她还不知音攻的绝妙之处,只觉得不可思议。

    灵光旋即一闪,玲珑想起了长巍先生的打扮以及长巍所形容的“师叔”的琴音。

    他是秀之先生?!

    答案早已豁然开朗。玲珑失神的盯着他消失的方向。

    她好想拜他老人家为师。

    由于玲珑忽然从兴致盎然转变为怏怏不乐,竹清与红娟只好陪她在月台枯坐,期间不时有人过来搭讪。

    “小哥,你弹的真好听,请问这首曲子叫什么?”

    “一身骄傲。”她说。

    玲珑想起那人的眼眸与琴音,充满了侠义的精神与隐忍的慈悲,指尖的乐章是琴与剑,一身骄傲不求他人明了。

    忽然后悔了,不该听他弹奏。

    若不能时常听得,宁愿从不曾听过,个中煎熬当真痛苦也。

    直到展扬走来示意他们该回去。

    她悻悻然的走下月台,早有马车备在那里,这才发现夜色已经很深很深。

    没看见罗栖,大概太晚了,被简珩送回家。

    她恍恍惚惚的爬上马车,竹清与红娟没有跟上,车里坐着简珩,正小口的饮着茶水。

    “谁让你不听话到处跑?”他回去找了半天也没找到她。

    “嗯?”玲珑压根就没注意他说什么。

    简珩不悦的睃了她一眼,却见她眉眼之间满是困倦,还忍不住打个哈欠,清澈的眸子顿时水光荡漾。

    “困了么?”他问。

    “嗯。”她点点头,揉了揉眼睛,感觉眼皮重的不想抬起,干脆合上。

    在简珩惊讶的目光里,她居然毫无防备的闭上眼安睡。

    不防着我了?他有些意外。

    马车一晃,睡得迷迷糊糊的她便歪斜着往下滑,被他伸手接住,顺手搂在怀里。

    然后他又觉得将她放在膝上更不错,像抱小孩那样。

    顺便吻了吻她的额头,光滑的泛着淡淡的凉意。

    就连指尖也有些凉,滑滑的柔嫩,简珩轻轻吻着手里的柔荑,弄痒了她,她手心一缩,指尖在他的唇畔带起一簇电流。

    简珩眼眸转而深幽幽的。

    他比玲珑懂的东西多,又是血气方刚的时候,非常清楚自己想对她做什么。

    沉睡的她似乎觉得姿势不舒服,脸颊蹭了蹭,又继续埋在他怀中,清浅的呼吸,一下一下的吹拂在他早已擂鼓动地的心口。

    他闻见了她头发上的香味,不属于任何一种花香,就是她身上的味道。

    “阿珑。”他唤她。

    她极不情愿的睁开一丝缝隙,看见了一双好看到极点的眼眸,犹如盛放了星星河一般,那深黑的睫毛连成的眼线一直蜿蜒到他秀丽的眼尾,微微的上扬。

    怪不得觉着那人的眼睛莫名的熟悉,原来是像简珩啊。

    “我想要你。”他语不惊人死不休。

    玲珑被吓的一个机灵,困意全消。坐在他腿上使劲眨眨眼,这才如梦初醒,连滚带爬的从他身上跳下来。

    “听……听不懂你在说什么。”她结结巴巴的,目光闪烁。

    “我要跟你圆房,你不必担心将来,我会给你一生的荣华富贵。”他觉得有必要详谈这件事,也不认为一直憋着是件好事。

    玲珑一瞬不瞬望着他。

    “在合理范围内,你尽管提条件。”他又补充一句。

    “为什么要伤害我?你不是有罗栖么,”玲珑听见自己的声音有些哽咽,“因为她长得好看,出生高贵,有爹有娘,你就珍惜呵护她。而我,就活该被人糟/蹋么?”

    有些事情,她宁愿揣着明白装糊涂,总好过连一丝美好的幻想都没有。

    “我不是这个意思。”他想要她这么简单直白的一件事,怎么被她想的如此不堪。

    “别碰我,”她忽然蜷缩起来,声音有些尖锐,“我知道夫人已经不管我,就算被你欺负也不会有人来救我,可是我……我不怕你。”

    那为何连牙齿都在打颤,如同受惊的小鹿?

    “没什么好怕的,我保证不会让你太痛苦。”他很理智的与她协商,就像在谈一桩交易,玲珑蜷在角落里,眸光黯淡的望着他。

    “你是个坏人,”她的声音低低的,“以前我还想嫁给你,现在觉得不能嫁给你真好。”她撩眼看向他,无比认真道,“我陪你去书院三年,若能活着便再也不欠你什么。”

    简珩笑道,“你想走?可以啊,不过从未离开我的羽翼生活过的你,确定会活的好?恐怕还未走出雁安就被人拐卖。要不要我带你去青/楼楚馆见识一番,但凡经历一天那样的日子你就知道在我身边有多幸福。”

    在这真实而残酷的世界,六国纷争的乱局中,一个单身女子游荡在外面的下场,无异于待宰的羔羊。

    玲珑很单纯却并不傻,没有亲人,再失去简珩的庇佑,谁都可以将她碾落成花泥。

    当简珩抱着她一步一步走向霁月阁的时候,红娟的嘴角微翕,有些难过,似乎下了很大的决心才颤抖的迈出一步,还不等她阻拦就先被竹清拦了下来。

    一切都好似一场梦般,玲珑忽然想起了夫人,若不是自己多管闲事又怎会落得如此下场。

    这大概就是一颗墙头草的命运。

    她一直都在努力让别人开心,却从未关注过自己是否真的开心。

    简珩俯身压下不断亲吻她躲避的脸颊,试图安抚浑身僵硬的她。

    他看上去有些急躁,总是不得要领,干脆一把撕开她的外衣,她缓缓闭上眼,想起辛世瞻,那个劝她别回去的男子,当时她还不相信……

    心心念念着简珩来救她。

    可结局是这样的,他要娶罗栖,同时也要伤害她。

    上方的人忽然停了下来,她睁开空洞的眼眸,简珩正一瞬不瞬的凝视她。

    “滚吧。”他说。

    他起身盘腿而坐,面若冷霜。

    玲珑翻身爬起,抖抖索索的将衣衫抱成团,还以为自己听错了。

    “在我反悔之前,滚!”他忽然怒吼。

    玲珑如蒙大释,连外衣也顾不上穿就仓皇逃窜,效果还真的是“滚”,从床上滚下来,刚跑两步就撞翻了圆凳,连滚带爬的夺门而出,又被门槛绊了一跤,也不知摔的疼不疼,腾腾腾的就不见了人影。

    红娟抱膝坐在廊下,就看见一个头发乱蓬蓬的女孩子光着脚迎面跑来,怀里还抱着白天穿的外衣。

    “回……回来啦。”红娟道。

    “嗯。”玲珑的脸色有丝苍白。

    “疼吗?我……我给你准备了药。”红娟低着头小声道。

    “不疼,”玲珑紧了紧怀里的外衣,怔怔朝屋里走去,“我累了,你也早点休息吧。”

    红娟诧异的望着她。

    今年又选了一批药奴送往擎苍书院。

    这些药奴经过层层筛选以及严格的培训方才登上雄伟的黑漆大船,他们神情木然,动作规规矩矩的,船员吩咐怎么做就怎么做,无比的听话。

    “你他娘的快点,要开船了!”一名刀疤脸的汉子脾气暴躁,一鞭子抽在最后一个进仓的少年身上,直接将他抽了进去,咔嚓锁上舱门。

    船舱十分宽阔,就是低矮了点,倒是出乎意料的干净,比他们从前生活的药棚不知要好多少倍。

    被抽了鞭子的少年吃痛的缩在角落,忍不住哭起来,他想家也想娘。

    可是娘说做药奴比做矿奴不知要好多少倍,这样的机会是别人抢破头也抢不来的。

    生活在底层的奴仆们最不相信的便是眼泪,他哭,别人看都不看一眼,只会瞧不起他。

    他抬起头左右看了看,身边竟坐着一个修长的男子,身材劲瘦有力,说玉树临风也不为过,却有张极其普通的面孔,泯然于众。

    “我叫阿牛,今年十五岁了,大哥,你叫什么?”好像只有这个人没有嫌弃他,从头到尾坐在附近听他哭。

    辛世瞻瞥了他一眼,淡淡道,“阿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