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回忆初(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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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开始降温了,苏颜过冬的棉被已经脏的不行,苏银国没想着给她洗,她自己又洗不动,只能将就着清理一下,会干净才是怪事。

    邹吉芬发现后没说什么,第二天就给她买来了新的换上,苏颜有些受宠若惊,看着在自己床位旁忙碌的身影,心情一时有些复杂。

    再冷点的时候她和司木一块穿上了同色系的毛衣,款式雷同,是邹吉芬亲手编织的,虽然廉价,但质地还算柔软,穿在身上很舒服。

    碍于邹吉芬对她的照顾,苏颜对司木的态度也比之前亲和了不少,司木自然发现了这一变化,显得很开心。

    苏颜怕冷,一到冬天每次都睡不好觉,就算抱着热水袋也无济于事。

    一连几天顶着个黑眼圈出门后邹吉芬给她铺了一张电热毯,这是他们单位下发的员工福利,边叮嘱道:“暖和了就把开关关掉,自己留个心,别长时间的开着,危险不说对身体也不好。”

    苏颜把玩着开关,她之前没用过觉得挺新奇,边点头回应。

    晚上她洗完脚躺进被窝,电热毯是提前先开着的,扑面涌来一阵暖意,身子一抖舒服的仿佛连毛细孔的舒展都能感受得到,她眯了眯眼一脸的享受。

    司木坐在自己床头愣愣的看着她,此时灯光下苏颜的表情于他而言显得格外诱惑,小孩好奇心强,对于未知的食物总爱一探究竟。

    他巴巴的看了会后,小声道:“姐,我冷!”

    司木等了会看她没反应后提高音量又喊了遍,“姐,我冷!”

    苏颜睁眼看他,小孩整个人都被棉被包裹着,只剩个脑袋在那晃悠,她道:“你之前怎么不说冷?”

    “今天就是冷,他们都说降温了!”他把手从被子里伸出来,五指缓慢的张合几下,“僵了!”

    苏颜从鼻子里哼了声,没搭理他,往被子里拱了拱又闭上了眼睛,之后任凭司木怎么叫唤就是没再理他。

    司木撅嘴颇为委屈,最后他索性被子一掀哆嗦着穿上鞋跑了过去,到苏颜床边叫道:“姐,我冷,我要和你一起睡!”

    苏颜听见他脚步声的时候就知道坏事了,狠狠瞪了他一眼,“疯了?回自个床上去。”

    极大的温差让刚从被窝出来的司木冻得直抖,小胳膊小腿快散架了似的,但就是没回去,对于苏颜他依旧是有些害怕的,但害怕的同时又渴望能和她亲近,他希望苏颜对他的态度能和其他姐姐对弟弟一样。

    苏颜探手推了他一把,“叫你回去听见没有?”

    “不要!”司木脖子一梗,声音打着颤道:“我要和你睡!”

    两人就这么僵持着,好一会直到司木脸都冻白的时候,苏颜才恶声恶气道:“我真服了你了,你是不是男人?有这么粘人的吗?你以后还讨不讨老婆?”

    司木一声不吭的听她训话,看见被子掀开一条缝后连忙机灵的钻了进去,带进来的冷气冻得苏颜一抖闭上了嘴。

    司木目的达到后立马又变回了那个娇滴滴的小正太,被子下的手扯着苏颜的衣袖,靠近她,笑嘻嘻的说了句,“姐,你真好!”

    好什么?也不想想这都是看在你妈的份上!苏颜侧头往里,没搭理他。

    等两人身子都暖了之后,苏颜关了电热毯和台灯,又暖又软的被窝让最近没休息好的她很快睡了过去。

    后半夜切了电源的电热毯已经没了保温作用,苏颜迷迷糊糊又感觉到了冰冷的寒意,下意识朝温暖的源头靠拢。

    司木是被憋醒的,醒来后茫然了好几秒才发现自己被人箍住了双手双脚,他费力的转头往后看,借着窗外的光线可以看到苏颜被放大了的五官,尽管并不清晰但依旧让司木惊讶的睁大了眼。

    他躺在床铺最边边上,这是苏颜容许他一起睡的前提,但现在却被苏颜抱在怀里,两人的体温透过单薄的衣物混合交替,这是她第一次主动亲近自己,司木意外的同时心里感觉满满的,忍不住翻了个身往她怀里钻了钻,之后才满足的睡了过去。

    早上司木先醒过来,他愣了几秒才推了推苏颜,小声叫道:“姐,起床了,要迟到了!”

    估计苏颜太久没睡这么畅快了,身子蠕动几下后继续闭着眼,没有丝毫清醒的迹象,动作间保暖内衣的领口往下滑了不少,露出隐约的里面的肉团。

    司木眼中装满疑惑,他看看苏颜安静的睡颜,忍不住抬手探了过去,肉团很温热而且很柔软,司木张大了眼,忍不住捏了捏。

    苏颜这时立马惊醒,胸前的凉意让她条件反射将人推了出去,拉紧领口怒吼道:“你干嘛?”

    司木一头撞在了床头柜上,他狼狈的坐起身,委屈的瘪嘴,低头看着自己刚才闯祸的小手,叫道:“我不是故意的,我不知道那是什么,所以才捏了捏。”

    苏颜面红耳赤,她真想一巴掌劈头盖脸朝他扇去。

    但一个9岁小孩又懂个屁呢?她看着司木紧张又小心翼翼望过来的眼神,简直脑壳泛疼。

    挥了挥手,“得了,赶快回自己窝穿衣服去。”

    司木啃着手指没挪位,他知道苏颜生气了,但对于她为何发这么大火却是不能理解。

    过了半晌他抛开那些疑问,转而说道:“姐,今晚我还想睡这。”

    苏颜斜睨了他一眼,“你还真敢想!”

    “睡这舒服。”

    “不行。”苏颜断然拒绝,拿过一边的衣服准备往身上套。

    “你就让我睡吧,我再也不摸你那个东西了!”

    苏颜甩手在他后脑勺打了一巴掌,咬牙,“你给我闭嘴,再说这个以后就不理你了。”

    司木连忙用手捂住嘴巴,可怜兮兮的看着她,过了会又道:“你就让我睡吧,姐!”

    “……”

    “大不了我再睡的边边一点。”

    苏颜推了他一把,“赶紧下去,我要穿鞋!”

    司木被她的无视弄的有些受伤,泪汪汪的说:“姐,你就让我睡吧,我会给你暖被窝的,我不要一个人睡,呜呜……”

    苏颜无语的看了抹眼泪的小屁孩一眼,“大清早的你哭什么啊!”

    “我要和你一起睡,我不要一个人!”司木哽咽的说道,模样颇有些像找妈妈的小孩。

    苏颜对付小孩没什么经验,而且司木体温高,晚上一块睡觉就跟身边放只火炉似的,她能这么舒服的过一晚这小子也功不可没。

    对着一个劲哭的小萝卜头,苏颜无奈,“成了,想睡就睡吧,又不是什么大事!”

    她虽然对于身边有个人还不能完全适应,但因为夏天的时候打雷和司木多睡了几次,现在倒也没那么排斥了。

    司木挂着泪愣住了,似乎对于她突然的态度转变有些回不过神,但之后又立马‘咯咯咯’的笑起来,就跟个小神经病似的。

    时间过的很快,天越来越冷的同时,这学期也走到了末尾,苏颜的成绩和以前一样中等偏下,而司木则是年级第一,两人的悬殊让苏颜有些不是滋味,亲姐弟还有攀比的意思呢,更何况是他们的敏感身份。

    司木没她那么复杂的心思,自己成绩好虽然很高兴,但也不觉得自家姐姐丢脸,对于苏颜他仰望和崇拜的成分比较多,至于原因可能是初次见面时苏颜姿态摆放的比较高的问题,就像动物本能的有领地意识,他们也一样,司木用外来人的身份进入到苏颜的地盘,自然以她为首是瞻。

    过年是这个年龄的孩子最盼望的时候,苏颜姐弟也不例外,邹吉芬给他们两人都买了新衣服,还给了压岁钱,尽管数额不多,但也是苏颜这十几年以来收到的第一份,她不太会说话,也没有其他孩子那么嘴甜,但很多东西都会记在心里的,她知道邹吉芬的好。

    司木自从和苏颜亲近起来后就老爱粘着她,这一点让苏颜颇为头疼,就像此刻,她和陈群约好了要一块到老街口去玩,结果司木死活拽着她的衣摆不放手。

    “我们玩的你不懂,你找你自个朋友玩去!”

    “我不要,我不喜欢和他们玩!”司木盯着自己用力到泛白的拳头木木的说道,他也就和苏颜在一块时表情多一些,面对外人时沉默的仿佛是冰块,就如苏颜第一次见到他时的那样,忧郁而孤僻。

    “你这是不对的。”苏颜教育他,“每个人都有朋友,你怎么就没有?这说明你做事有问题。”

    司木抬头看她,大眼睛里一片平静,“为什么一定要有朋友?我和他们处不来,为什么要勉强自己和他们玩?”

    苏颜被他问的愣了愣,直觉认为这样的话不该是一个刚过9岁的小孩该说的,后一想,直接道:“那我也不喜欢和你玩,为什么我非勉强自己陪你玩呢?”

    司木一顿,随即脸上露出愤怒又难过的表情,忽闪的大眼睛流露出明显的受伤,他放开苏颜的衣摆后退一步,小拳头握的死死的,冲苏颜委屈的吼:“不玩就不玩,姐姐是坏蛋,我再也不要理你了!”

    年龄再小也总归有他的自尊,尤其是像司木这样早熟的孩子。

    然后一转身就迈着小短腿跑了,直接进了屋,还把门摔得震天响。

    苏颜其实话一出口就有点后悔,总觉得对着这样一个小孩语气似乎说重了,尤其还有他母亲的因素,不看僧面也要看佛面不是?但又拉不下脸来去哄人,她还没做过这么丢份的事,站原地踌躇了会,最终还是转身走了出去。

    扒在窗口偷偷往外张看着的司木这时嘴一瘪,小手在门框上拍了一下,包着眼泪小声道:“坏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