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记忆始(十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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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马成磊去冰柜拿了罐饮料,打开递给苏颜,又帮她把筷子拆开放好。

    “这边的菜味道还算正宗,会吃辣吧?”

    “会。”

    “那就行,他们家的几乎每碗都带辣。”

    苏颜把玩着两只一次性木筷,“没想到你对这一带这么熟,不符你的身份啊!”

    马成磊挑眉,“我是什么身份?”

    “大老板!开着跑车的大老板。”谁都不可能把这样的人和路边摊挂钩。

    “那也改变不了穷小子的出身。”

    菜上的很快,几荤几素再加一碗羹汤,很家常,苏颜尝了口,味道很重,但感觉挺爽。

    吃到半途的时候有辆三轮车过来送货,全部是生食,马成磊见了,立马丢了筷子过去给那两女人卸货。

    不顾脏乱一捧一捧的抱着那根部还带着泥块的蔬菜来回跑,还有带着冰屑的海鲜鱼肉,他的身后是宽阔的跑着松散车辆的街道,标杆排列的路灯,抬手勉力辅助他的两个女人。

    苏颜看不清他的表情,但这样的马成磊让她感到陌生,仿佛印象里那个邪气可恶的少年只是她的幻觉。

    持续时间不长,回来的时候额头带了汗,他脱掉外套随手放到一边,看着苏颜的双眸闪闪发亮。

    “干嘛这么盯着我,好像不认识似的。”

    苏颜干咳一声,低头,“倒确实没想到你也有热心肠的一面。”

    “抬举了,不是我热心肠,只是不忘本而已。”

    他喝了几口水后指着街对面的一个丁字路口,“看见那个转角没?放垃圾的那个。”

    苏颜顺着他指的方向看过去,耳边是他平静到没有一丝情绪的陈述。

    “早些年的时候我一天下来可能吃不到一顿饭,不但如此还天天被人追着打,就是那个转角。”他的眼神仿似又重新看见了那个落魄少年,“我头破血流坐了整整一天,饿了就捡些勉强能入口的垃圾,路过的人连个眼神都没抛给我。”

    他转向苏颜,“只有刚才那个老太太端给我了一碗材料并不丰富的砂锅。”

    苏颜往嘴里小块小块的扒拉着饭粒,脸上没啥表情,“怎么跟我说这些?”

    按着人类的天性和虚荣心不是应该想尽办法掩盖曾经的落魄和消沉?他倒好,一股脑的往台前上搬。

    马成磊笑了笑,不在意的道:“这不没话聊嘛,就当故事讲给你听听。”

    顿了顿,他在桌下踢了苏颜一脚,接收到对方警告的眼神后嬉皮笑脸的说:“你这女人怎么都不同情我一下?”

    “都是大老板了有什么可同情你的。”而且她不是什么不懂世故的千金大小姐,从小简陋的生长环境对她而言也不容易,她凭什么要同情别人?

    马成磊打了个响指,高兴道:“哎,我就欣赏你这点,女人该有的感性一点都没有。”这让他不会有心理上的负担,也就是这点让他觉得在面对苏颜时很轻松。

    “我说你这是夸我还是损我呢?”这不是拐着弯骂她不是个女人吗?

    马成磊没搭话,而是给她夹了几筷菜,“快吃,吃完送你回去。”

    苏颜肚子饱的差不多了,但给他个面子又吃了几口,随后打道回府。

    这次的共餐并没让苏颜觉得反感,比预料中的好很多,尽管没有精致的餐点,清雅的环境,却丝毫不影响彼此间平和的气氛。

    怎么说呢?简而言之就是她看到了马成磊不同于之前的一面,对他的印象更好了不少之外也没再有丝毫曾经惧怕他的感觉,她想,或许多年后在这个异乡城市他们也不是没有成为朋友的可能性。

    快到小区门口的时候苏颜叫停,马成磊的车太张扬,她可不是什么高调的人。

    “今天谢谢你了,我就在这下。”说着苏颜解开安全带准备下车。

    马成磊却并没有要放她走的意思,手指轻轻敲击方向盘,“怎么说都是吃了我一顿,给点补偿呗。”

    苏颜斜眼看他,眼中带着明显的防备,她可不是一餐饭就傻不拉几会随人说的人。

    “至于吗?又不让你干坏事。”马成磊摊手,“把手机给我,一餐饭换个联系方式还是很划算的。”

    “我以为你早该拿到我的联系方式了。”连单位地址都能找到更何况是电话,他们公司员工的电话都是在网站上公布着的,为了用户更好的联系服务。

    “不觉得自己给的比较有诚意?”

    苏颜看了他一会,最后报出一串号码,马成磊又道:“我可不是要你的办公号,而是私人联系方式。”

    “你可真麻烦,只要能联系到有什么区别?”

    “当然不一样,我是你的客户吗?还是你业务锁定对象?”他顿了顿,倾身靠近苏颜,笑道:“是朋友了吧?我觉得该是朋友。”

    苏颜吞了下口水,转头朝外,几秒后吐出另一串数字。

    马成磊满意了,下一秒便给她开了门锁,苏颜连忙下车跑了出去,到了小区门口不知是碍于礼节还是什么,苏颜脚步踌躇的停了下来,随后冲他摆了摆手,又重新跑了回去。

    马成磊靠在窗户上笑着摇头,下一秒口袋里的手机响起来,他看眼来电显示,接通。

    “什么事?”边发动车子。

    “成哥,有人来闹场子,有客人受伤了。”邵杰在那大声道。

    “我马上过去。”把手机一扔,狠踩油门。

    还没到午夜,本该是酒吧营业即将最盛的时候,现在却灯火灰暗门庭萧条,马成磊放好车快步走进去。

    偌大的场内只有吧台那边亮着灯,一伙人围坐在一块,马成磊环顾四周并没有想象中狼藉的模样,按理这样的状况并不需要停业才是。

    看见他过去全部叫了声,“成哥。”

    邵杰起身给他让了座,自个跑一边另外搬了把椅子过来。

    马成磊把车钥匙甩上桌,拿起旁边人给他递来的酒喝了口,看向解辰洲,“具体怎么回事?”

    “开门没多久就进来一伙人,嚷嚷着非得见玄雅,没人出来就直接摔桌子砸人了,看那动作身手应该是练过的,其中一个刘玖曾经在别处见过,如果没弄错的话应该是曾国城那边的人。”

    解辰洲说完,马成磊将视线转向一个个子瘦小头戴鸭舌帽的男人,“你确定是他们那边的人?”

    “肯定不会错。”刘玖愤愤道:“我上次去阿武那边打牌看见他们的,这伙人可嚣张了,当时有些口角也差点打起来,我肯定不会记错。”

    马成磊点了下头,神色变得凝重起来,曾国城是N市响当当的人物,涉黑涉白的背景相当复杂,他年轻时给人当过打手,现在产业在这个城市已数一数二,是他一拳一脚硬生生拼出来的,他还有个儿子,只是两父子关系不怎么好,其子也并不致力于此。

    前段时间和刘炜那伙人在争城西的那块待开发土地,到现在还吊在半空中没落实到,估计这老狐狸是有些被逼急了,才出劣方法打算拉拢各方势力去威慑刘炜,很早之前曾国城也来找过他希望能合作,好处不会少,但马成磊拒绝了,跟了谁到最后都没好下场。

    马成磊早些年在两广一带走私赚了些钱,随后回到N市开了酒吧,底子也不干净,但和这些人没法比,刘炜父亲在世时曾国城也得退让个几分,可惜后来和某个黑势力火拼时不幸丧生,刘炜在其父忠实手下的扶植下上位,手段比他父亲有过之无不及。

    有小道消息说刘炜父亲是被曾国城暗中下手除掉的,真假不论,但这些年两人处处争锋,可谓热闹的很。

    只是没想到这次烧到外围来了,马成磊没什么靠山,真要有什么事也只能硬碰硬,估计这次只是给提个醒,后续还得来,实在没办法到时免不了要选个左右,但能撑多久便得撑多久。

    “受伤的顾客有几个?”

    邵杰道:“两个,一个头破了,一个手断了,妈的,脆的跟甘蔗似得。”

    “嗯,你们负责好赔偿事宜,别闹到见报。”思忖几秒后又道:“至于曾国城那边的人我们能不惹就别惹,这伙人还惹不起,只要别太过就随他们,你们如果在别处碰到了也尽量别动手,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成哥,难道我们就这么忍了?如果这么来几次,都不用开店了。”刘玖在一旁道。

    马成磊笑道:“实力没人家大自然只能忍着,开不了店就不开,反正饿不死。”

    解辰洲这时拿杯子碰了下他的,“你今天又去哪潇洒了?大半天见不到人。”

    “我?”马成磊嘴唇贴着酒杯,眉开眼笑,“见我家宝贝呢!”

    “你这话可千万别被玄雅听了,不然得闹翻天。”

    马成磊冲邵杰扬扬下巴,“林玄雅是邵杰的任务,和我没关系。”

    一帮人纷纷将视线转向邵杰,邵杰低骂一声,不满的看着马成磊,抱怨道:“成哥,太不地道了哈,你诚心刺激我呢!老子看上的娘们怎么都爱跟你跑?”

    “只要我不上她们,跟着我跑也没用!”这话倒是实话,马成磊女人再多也不碰自己兄弟心属的女人,别说对方八字没一撇,就算是没影都不碰。

    邵杰又骂了声,独自画圈圈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