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第 9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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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既然迪卢木多这边已经没有问题了……”

    芽衣将目光转向迦尔纳,属于太阳的英雄神色平静,似乎并没有察觉到自己做了什么。但芽衣不可能无视他的功劳。少女清了清嗓子:“迦尔纳之前的任务完成的非常好。功必有赏,你有什么想要的奖赏吗?”

    无怪芽衣这样直白的问出来——

    迦尔纳太过无欲无求。整场圣杯战争,都选不出第二位像他这般对圣杯没有诉求的人。芽衣思来想去,也没能想出什么能让他高兴的奖励,只能直接了当地问他。

    不过,在迪卢木多面前这样做……未必是件坏事。

    芽衣思考着。

    迦尔纳摇摇头:“我只不过是做了一些分内之事,并不是为了奖赏而来的,况且,这也不算什么值得夸耀的事迹……”

    迪卢木多的尴尬,都快溢出来了。

    讲真,换一个脾气暴躁点的从者,这时候大概已经抽出长|枪,和迦尔纳拼个你死我活了。人活一张脸,树活一张皮,被人当面说什么“打败你不是什么值得夸耀的事迹”,对于这些在历史里留下功绩的英灵,真是再极端不过的嘲讽了。

    但芽衣知道迦尔纳的本意。

    迦尔纳大概是在说,用武力让他人屈服,不是件值得称赞,值得夸耀的事情。但假若说出来的话能让人觉得顺耳——迦尔纳也就不是迦尔纳了。

    ……只能事后再去给迪卢木多顺顺毛吧。

    芽衣强调:“奖赏是必须有的。”

    迦尔纳若有所思,而芽衣紧紧地盯着他。面对御主表达出来的坚决态度,迦尔纳很快就屈服了。毕竟,在迦尔纳看来,这并不是原则上不可动摇的大事。

    但芽衣认为这不可或缺。

    纵观四战总体剧情,基本上就是一个你坑我我坑你的坑坑坑,比的不是谁更强,而是谁的敌人最坑,谁就赢了。号称史上最坑的吉尔伽美什就不提了——剩下几组看起来没那么惨,都是对比出来的。其中,亚瑟王阿尔托莉雅和光辉之貌迪卢木多都是其中的佼佼者。

    而这中间的关键,就是君臣之道。

    拿吉尔伽美什举例,远坂时臣以臣子身份自居,吉尔伽美什也很自觉的代入了君主的身份。但是以君臣来看这两人,吉尔伽美什坑么?不坑。

    他对“臣子”的态度简直和蔼可亲。

    我行我素,不听远坂时臣的安排,这都是因为吉尔伽美什才是君,臣子有谏言的权利,但做不做全在君主的手里。远坂时臣几次违背他的意志,吉尔伽美什都是惩罚高高举起,轻轻落下,事后也不曾旧事重提——和迪卢木多这种大坑逼不同,吉尔伽美什除了中二了点,他还真没有在对外战斗中坑过自己的御主。

    所以,吉尔伽美什才不能接受,远坂时臣保留一道令咒要自己自杀的事实。

    开玩笑,只有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

    臣要君死……?

    那是无论哪位统治者都不能忍受的弑君之罪,更别提吉尔伽美什还是个天小地小只有我最大的中二之王。他反杀远坂时臣,充其量只是王对不臣之臣的裁决。

    ……这就是一个位置摆错的悲剧。

    然而即便是明确了君主和臣下的区别,也未必能好到哪里去。迪卢木多一开始就以臣下之身侍奉肯尼斯,但他行事之中,总放不下自己的骑士道,甚至主动违背肯尼斯的命令——说真的,如果易地而处,芽衣绝对会想个办法换掉这个从者。

    不听话的从者,要了给自己堵心吗?

    在另一个世界里,肯尼斯黑不少。但以御主的标准来看,肯尼斯并不算差,他魔力充足,战斗力甚至可以短暂地和从者正面对抗。在这方面,他已经远远的超过了芽衣了(迦尔纳如果能摊上这样的御主,大概会感动到哭出来……吧?)性格虽然傲慢了点,但为人却不坏,并没有因为从者和自己未婚妻勾勾搭搭就做出什么不理智的事情。相反,迪卢木多初战坑他;树林战……好吧这是Saber坑卫宫切嗣;到了海魔战更是大坑特坑,战果拱手让出,自损宝具,甚至同行的索拉都被绑架了。这要是还不坑,就没什么算不坑的了。

    虽然最终肯尼斯在卫宫切嗣的逼迫下,命令迪卢木多自杀很令人诟病。然而实际上,肯尼斯也是走投无路,没有什么好选择了。

    迪卢木多想两全,最终两不全。

    以史为鉴,可以知兴衰。有这么一大群鲜活的前例摆在面前,芽衣不得不警醒。虽然目前她和迦尔纳合作很愉快,但真说彼此的三观多么符合,倒也不至于。

    芽衣必须强化她和迦尔纳的关联。

    她柔化了神色,重复了一遍之前的话:“你想要什么样的奖赏?”

    这一次,迦尔纳没有再回绝她,他思索了一会儿,提起了一件旧事:“说起来,当时除了□□熊的玩偶人以外,旁边还有一个……我记得,那个东西的名字应该叫做……海绵宝宝?”

    芽衣怀疑自己幻听了。

    迦尔纳继续说:“如果御主坚持要奖赏的话,就请把那个送给我吧。”

    芽衣:“……”

    迦尔纳平静如水地看着她。

    完全不觉得,自己的这个请求有任何不对。

    芽衣绷着脸——她觉得她大部分力气都用于维持这个表情了:“那个……”

    “如果太过让御主为难的话,就当我没有说过这个无理的请求吧。”

    “不是。”芽衣驳回了迦尔纳的话,她揉了揉太阳穴,“我没有说你的请求很过分什么的,虽然你这份不想让我为难的心情,我确实收到了——我只是,不太能理解,你为什么对玩偶那么执着。”

    ……你好歹也是个大英雄诶?

    还是说,作为型月特产,既然我们已经有了一个沉迷于网骗的梅林,一个沉迷被网骗的所罗门王,沉迷游戏的诸葛孔明,沉迷拖稿的安徒生……等等,再多一个沉迷幼稚的迦尔纳也没什么不对……个鬼啊!

    迦尔纳眼神漂移了一瞬:“不可以吗?”

    可以可以可以。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迦尔纳迟疑了一下,还是给了芽衣一个正面的回答,“但总觉得被包裹在那样大大的一个玩偶里……很安心啊。”

    芽衣凝视着迦尔纳。

    沉默。

    沉默。

    直到芽衣吭哧一声笑出来。

    她好气又好笑,还带着一点无奈开口了:“别用这样的眼神看着我,迦尔纳……你真是……”她笑了半天,也没把一直徘徊在心上的那个词说出口——迦尔纳曾经说这届御主都很可爱,但这个词分明按在他自己身上,才最合适,“算了,我钱包给你,你自己去买吧。我去补个眠。”

    迦尔纳没有离开。

    “御主。”

    “怎么了?”

    迦尔纳摇摇头:“你既然已经将迪卢木多安排出去,就不应当再将我差遣走——这样的话,你身边就会出现一个空档。这是极其危险的。而且,御主自己也说过,这次还有像是卫宫切嗣那样危险的人物。”

    这番话确实说得在理。

    但这个问题,芽衣也不会视而不见。她既然胆敢在这个时候将迦尔纳派出去,自然也是经过深思熟虑的:首先,卫宫切嗣虽然很强大,但也没有超出现实情况。而现实是,现在是1990年,是一个连电脑和网络都没有普及的年代,更别提后来漫山遍野的监控器了。只要不像是肯尼斯那样大张旗鼓,卫宫切嗣是很难查到的。其中要给典型的例子就是,韦伯少年在离开的时候,卫宫切嗣都不知道他住在哪儿。

    芽衣将理由解释后,迦尔纳也接受了它:“看来在谋略上,我还要多多学习啊。”

    他真心实意的赞叹,让芽衣都忍不住脸红。

    “你要去就快些去,早去早回,这才。”

    ……

    迦尔纳和迪卢木多一起出门,年轻而英俊的凯尔特枪兵并没有掩盖自己的容颜,即便是用创口贴掩盖住了那个带有魔力的泪痣,举手投足之间,就足以迷倒千万少女。特别是那双微微下垂的眸子,带着令人着迷的忧伤——

    然而迦尔纳对此一无所觉。

    他在某些方面,敏锐到令人吃惊;然而在另外一些方面,又迟钝到无知无觉。迦尔纳完全无视了同伴的复杂神色,顶着售货员异常复杂的眼神,将心仪已久的海绵宝宝玩偶服买了下来。

    迪卢木多神色复杂。

    ——他到底是怎么输给这家伙的?

    迦尔纳将玩偶的头套套上来,实验了一下,又揭了下来。白发枪兵的那副永远看不出几分表情变化的脸,很难让人判断他到底是满意还是不满意。迦尔纳将玩偶服叠好,塞进袋子里,转头离开。

    “诶,等等。”迪卢木多喊他。

    “有事吗?”迦尔纳面无表情地转过头看他,“我很忙。”

    迪卢木多被这句话噎得差点说不出话来,他险些直接反问迦尔纳,你到底在忙什么——好在千钧一发的时刻,迪卢木多及时意识到,这样的话未免太过交浅言深了。

    不,实际上,他预备说的话,也已经“交浅言深”了。

    迪卢木多踌躇一下,选了直白的开场白:

    “这次……引出其他从者的作战,我是不打算再活着回来了。”迪卢木多有些迂腐,却并不是傻子,自然也能听出芽衣的未言之言。说实话,在局势变换的现在,这已经是一个相对不错的结局了。

    只是,不能多想,不能细思。

    迪卢木多生前是芬恩的部下,然而,这两位君与臣,最终以芬恩满怀怨恨地谋划了迪卢木多的死亡为结局。迪卢木多没有怨恨芬恩的立场,但这也始终是他心中的遗憾——迪卢木多将弥补君臣之道的期望放在了圣杯战争上……但这一切,都好像是一个恶意的玩笑。

    肯尼斯舍弃了他。

    芽衣将他作为试探其他从者的弃子。

    ……说不难过那都是假的。

    但沉浸在自己的小情绪里,毫无意义。迪卢木多深吸一口气,对迦尔纳说:“Lancer,你和御主之间能有如今彼此信赖的关系,一定要好好珍惜,千万不要因为我,生出了间隙。”

    迪卢木多情绪饱满,情感真挚地说。

    迦尔纳:???